臨近中秋,大娘忙著招呼家仆們備下月餅、各式果子,把家裏好生布置一番。婉晴與我還一起上街逛了逛,各式各樣的風箏、彩繪繽紛的臉譜、姿態萬千的兔兒爺都讓人賞心悅目,熙熙攘攘的人流好不熱鬧。
原先這兔兒爺是中秋節大家請到家裏供奉的,如今也從祭月轉變成了孩子們的中秋玩具。有扮成武將頭戴盔甲、身披戰袍的,也有背插紙旗或紙傘、或坐或立的,坐騎則有麒麟、虎、豹等等。
晚膳後,我在屋裏看著白日裏買的兔兒爺,一個身騎麒麟威風凜凜的武將,威嚴中透著可愛,今日回來沒見著費揚古,明日一定要給他。
婉晴說孩子們到了中秋節都很喜歡兔兒爺,也喜歡把自己扮成兔兒爺,所以我也趕緊給費揚古買了一個,還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心意呢?
這時有人敲門,菱香開門後我瞥向門口,是洛舒大哥。
手裏拿著兔兒爺,我未起身隻是朝他欠了欠身,微微一笑,“大哥。”
洛舒走進屋,站於我跟前,瞅了一眼我手裏的兔兒爺,“你也喜歡這個?”
我搖搖頭,“給費揚古的,也不知他喜不喜歡?”
沒曾想他卻擠兌出這樣的話,“喜歡,隻要是你送的,他都喜歡,整日裏張口閉口都是姐姐。打從你開口說話後,他更是變本加厲,一個大小夥子,沒見過像他這般黏自個兒的姐姐黏得這番緊,也不害臊。”
洛舒與費揚古的關係最為微妙,也不知是年齡有差距,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兩人就是不對付。我就沒見過洛舒主動向費揚古問好、打招呼,費揚古見著洛舒也隻是出於尊敬兄長的禮貌喊他一聲“大哥”而已。
據我觀察,在洛舒眼裏,費揚古不是孩子,而是一個年齡與他相仿的男子。而在費揚古眼裏,洛舒顯然是他防備的對象,他也絲毫不願意在洛舒眼裏充當孩子,總有意無意提高自己的身姿,言談舉止也把自己弄得像個男子漢一樣。
總之這對兄弟就像是表麵風平浪靜但暗裏卻劍拔弩張的競爭對手一樣,實在是讓人費解。
費揚古對我的依戀,我是深有體會且也充分理解。他對洛舒有敵意我也理解,畢竟墨蘭落水、失語都與洛舒有關,保護自己的姐姐這倒是情有可原。
可洛舒對費揚古又是什麼心態呢?聽聽他說的,居然稱呼費揚古為“一個大小夥子”,難不成費揚古能給他造成壓力嗎?
我本想為費揚古辯解兩句,可洛舒顯然就此打住,搶先開口吩咐菱香給我加衣服,還說什麼秋日的晚上有些涼,再備上披風。
我與菱香滿臉疑惑看著他,他倒是鎮定自如,“墨蘭,你隨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我在大門口等你,收拾好就出來,菱香留下不用陪在身邊。”說完,他轉身離去。
盡管一頭霧水,我還是聽話地加了衣服,收拾妥當的我剛跨出房門,菱香卻拉住我,“小姐,奴婢不放心,也不知大少爺他想要做什麼?”
我雖心存疑慮可卻絲毫不懼洛舒,菱香的猶豫讓我覺得多餘,“菱香,你是怎麼了?他可是我大哥,他難道會害了我不成?”
菱香仍舊不撒手,有口難言的樣子,我隻得稍微使勁兒拿開她的手,“放心好了,我可不是軟柿子,誰也甭想欺負我,讓我去吧,別讓他久等了。”
撇開菱香眼中的擔憂,我轉身快步來到門口,就見洛舒已備好馬車在那等候,我和他都上了馬車後,馬車便立刻前行。
說不好奇那是假的,車軲轆才一動起來,我就迫不及待詢問洛舒:“天都黑了,大哥要帶我去哪兒?”
洛舒欲言又止,一會兒之後就隻是蹦出一句,“到時你就知道了。”說完也不再言語,隻是掀開窗簾一角看向外麵。
路程似乎也不算遠,沒多大會兒功夫馬車就停下,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宅院式的酒樓前,我確實嚇了一跳,不解地問去:“大哥這是做什麼,叫我來喝酒嗎?”
洛舒先是愣了愣,然後咧開嘴笑起來,“墨蘭,你可真有趣,你若真喝,我還不答應呢?披風披好,披風上的帽子也戴上,掩住一些,頭低下,別四處張望,惹別人注意,緊隨我身後。”
這家夥,神秘兮兮,實在可疑!
我緊跟著洛舒穿過曲折迂回的廊廡來到一掛名“梅雲”的雅間前,洛舒推開門後,我也跟著閃身進去。
洛舒迅速關上門,對我說道:“好了,解下披風,過去坐下吧!”
剛進屋時,我便瞥到屋裏有一人,待我解下披風放好回身望去,我驚呆了,竟然是吳應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