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蘇醒過來已是兩月,皇上不來承乾宮,也不再宣我去乾清宮。
皇上諭禮部,中宮箋奏等項著照舊封進,皇後沒有再次被廢,太後娘家蒙古科爾沁部博爾濟吉特氏在後宮中的地位依然穩固,這一回合的較量太後終是力挽狂瀾贏得了最後的勝利,皇上再次敗下陣來。
這樣的結果是我願意見到的,並非我對皇後有著何其深厚的感情,也並非我對皇太後忠心耿耿,一心為其鞍前馬後、在所不惜,天曉得我有多害怕我那年少的弟弟會遭遇不測。
皇兒的無辜夭折已讓我遭受千瘡百孔的打擊,如果隨皇上所願我坐上皇後的位置,隻怕會讓宮外的弟弟處境更加艱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阿瑪、大哥已不在,弟弟本就不容易,為今之計,我覺得自己越是低調,方可護住費揚古不受牽連,我再也承受不起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的以死相逼惹怒皇上實在是情有可原,我無情地背叛了他,還站到了他的對立麵。或許蒙古勢力在後宮中的存在讓他覺得壓抑,可若真如他所願,將來在蒙古邊防的相關事宜上,他無疑會遭遇困難。假如蒙古部落舉兵叛亂攪局,他隻會無暇顧及、難以自救,為何他的心結終是解不開呢?
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皇後蒙皇太後慈諭,自此未令朝謁慈寧宮,這就意味著一係列重大節日如新年元旦、太後的聖壽節、皇後自身的千秋節,皇後本該帶領後宮妃妾前往慈寧宮躬行正式禮儀,現如今統統被剝奪。
皇後本就不打理後宮事務,現在就連正式儀式的表率也被取消,她隻留皇後之名,隻過閑散生活而已。
太後此舉算是對皇後的懲罰呢?還是作出了一種有所交待的姿態?在這宮裏頭我唯一不敢想也不能猜的就是太後的心思,服從她或許才是我明哲保身的辦法吧?
我的主治大夫李延思最近沒少為我忙碌,頭部的外傷好轉之後,內調的藥方也會不時根據身體狀況具體調整。
今日請脈後,他眉宇間的凝重照舊,“皇貴妃,心病難醫,微臣懇請皇貴妃放下心中憂愁,長此以往,憂思加重,又豈是心痛而已,到時恐怕華佗再世也束手無策。身為大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病人日漸衰弱,卻無能為力,實在是愧為醫者!”
此時屋中隻有菱香陪伴在旁,他的擔憂我理解,也感謝他的盡職盡責,“多謝李太醫,本宮的情形你熟悉,如何處方你自己看著辦,既是心病,無需勉強,隨意吧,該吃藥我還是吃著,不會讓你為難。”
“皇貴妃心慈體恤下人,更是讓微臣惶恐,無論如何,微臣一定盡心盡力。按照皇貴妃目前的脈象看來,寧心安神定悸還是照舊歸脾湯。前幾日請脈後,微臣就琢磨著可在目前的歸脾湯中加入石菖蒲,如此搭配止心痛效果尤甚,可太醫院偏巧缺了這一味。那日皇上問起皇貴妃的病,微臣如實稟報,安親王也在一旁。不想昨日安親王親臨太醫院送來此藥,來得真是及時,今日把脈之後,更覺此藥十分重要,回去後便加入皇貴妃的湯藥中,懇請皇貴妃定時服用,靜心調理。”
李延思便是嶽樂推薦而來,如今再次聽他提起,心中生出疑問但麵上還是泰然自若,“李太醫一心為本宮著想,我反倒覺得愧歉難安。聽李太醫一番話,似乎與安親王素有交好?”
“安親王何等尊貴,微臣豈敢高攀,實在是安親王對在下有知遇提攜之恩,多虧安親王舉薦,在下才得進太醫院一展所學,故安親王有何差遣,在下都是竭智盡力,以報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