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樣的情況,也怪不得他。”
“曉石,是不是,從我派你出征的那一刻起,我們就越走越遠了?”
我暗暗攥了攥手,這個答案,幾乎要從我心間直接跳出來了。
沉默一陣,才說:“皇上,你處在那樣一個位置上,所思所想都要比別人多很多,我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平民而已,你覺得我可用,自然會用了。但是,我之所以來到附國,正是因為不想被人利用,你,隻不過是觸了我的死穴。”
許智遠聞言,眸子中閃動著驚訝與懊悔,許久,通通化作一陣大笑。
“我竟不知道!曉石!青樓的初見,讓我誤會到現在!我竟不知,你的死穴!”
那笑聲裏,有一絲無奈,不甘,更多的,是一種我分辨不清的東西。
雲德殿正殿大門關上的一瞬間,我看到院子裏站著的一個身影,灰袍著地,長發披散,一雙鳳目緊盯著我,恨意和冷酷交織其間。
“潔讚拜見淑妃娘娘。”
“哼,哪來的娘娘?不過是階下囚而已,哪敢勞煩平延王妃行此大禮?”
我自然不會與她置氣,這女子一身的傲氣,到了此時,也隻能化作刀鋒般犀利的語言了。
“我說當年你怎麼對皇上不鹹不淡的呢,原來是攀上了許忱雋那廝!”
“淑妃娘娘,請你注意你的用詞。”你說我不要緊,但是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我的用詞已經很客氣了!他本就是來曆不明的女人生的,如今娶的同樣是個來曆不明的!你以為今後你能問鼎後位嗎?別作夢了!像你這樣下賤的女人,想到別想!”
我淡淡地笑著,說到:“覬覦後位的人恐怕不是我吧?你覺得呢?淑妃娘娘?”
淑妃一怔,隨即憤恨地盯住我。
“張總管,皇後娘娘的忌日快到了吧?”
“回王妃的話,就是明日。”
“哦,難怪淑妃娘娘這麼有精神,皇後去世之後的幾年裏一直都是由淑妃操辦後宮事務的吧?真是難為你了,每次給皇後上香的時候心裏都不好受吧?”許智遠後位懸空,一直未將淑妃扶正,也正是因為她隱藏在淡漠表象下的性子作怪吧。
“我確實不如娘娘您出身高貴,但是我有個脾氣,就是不喜歡別人拿我的夫君說事,麻煩娘娘以後記著點兒。”
“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威脅我?”
我嫣然而笑,“娘娘忘了麼?我乃是附國平延王妃。”如今的態勢,已容不得她不低頭了。
“那是誰?”我指著牆角一個弓著身子的人問阿蘿。
阿蘿看了一眼,搖頭說:“不認得,張總管?”
張總管聞言過來辨認一番,回來對我們稟報到:“回稟王妃、郡主,是章華章參將。”
“章華……”我走近幾步,站定。
那人將身子弓得更低,張總管見狀上前責備:“章將軍,還不快向平延王妃行禮!”
我抬手說到:“你們都退開,我跟章將軍請教幾個問題。”
張總管帶人走離幾步,阿蘿也被我用眼光支開。
“好久不見了,阿印。”
阿印的身子一僵,立住沒動。
“或者我該叫你章將軍?是了,阿印已經不在了。”
阿印終於直起腰來,對著我抱拳行禮,生硬地叫了聲“王妃”。
“我從來也不知道你的真名,當年糖果屋也多虧了你的照顧,我在這裏,謝謝了。”身體稍稍前傾。
“臣承受不起,若說關照,皇上傾注在糖果屋上的心血是最多的。”
“我已見過他了,他隻托我一事,章將軍,你可知道是什麼?”
“臣愚昧。”
“他托我照顧好顏薇,也就是現在的金雲公主,你的妻子。”
阿印垂目,不置一詞。
“顏薇和冰茗不同,這樣的政治鬥爭對她來說太殘忍,她求的隻是家人平安而已,這點,你比我明白。”
見他不語,我遂繼續說下去:“你如今懷揣利刃,想做的事情,會毀掉顏薇的幸福,你可明白?”
阿印別過眼去,目光直直盯在通向議事處的大門上。
“這一刀,改變不了什麼。”
阿印的眉間抖動,我知道自己的話已是觸到了他心底的弦,遂不再多說,移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