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幾天……
白芷所說的“時間可以衝淡一切”,cathy所說的“加速時間的衝淡效果”我都正在努力嚐試,其實不過就是無作為罷了,隻是一直在等待奈熒恢複原狀的那一刻。
等不到。果然還是等不到了。再這麼下去真的來不及了,我現在也知道什麼是火燒屁股的感覺了,這種情況下讓我保持無作為也未免太殘忍了。
隻能今天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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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17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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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早上起床的那一刻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記得白芷說過奈熒的叔叔奈哲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吧。
中年男性,而且還是個瘋子,和我知道的凶手的特點一樣。我不由地猜想他是不是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個人。我在心裏暗暗決定要去看看奈哲。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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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周三了,可奈熒的事情仍然沒有任何進展。來到教室裏的時候,奈熒已經坐在座位上了,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心酸。但是也隻能歎口氣坐在了她的旁邊。平常上課一直都在睡覺的我現在卻像失眠了一樣怎麼也睡不著。在我的印象中奈熒是個很溫柔的人,不論她自己的情緒是有多麼不好,都會體諒他人,可現在她連一句話都不想跟我說,這樣的落差給我的打擊巨大。
白色的陽光從窗外撒了進來,落在了我的桌子上如同一層薄冰,幾隻麻雀的影子在我的桌子上亂晃,停歇在了柳樹的枝條上。那令人感覺舒服的寧靜與清涼是多麼吸引人,而我卻不敢向窗外看去,因為我害怕餘光掃到那令我心痛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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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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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下課之前班主任又一次把我叫了過去,走在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事,可我能想到的也隻有一件事而已。
雷素的事吧。
咚咚咚……
“請進”
我按動了門把手,向門口的幾個老師微微鞠了個躬,他們也點頭回應了我,繼續手頭的工作。我放輕腳步來到了屋子的角落。
我來到班主任麵前的時候她正在用手機跟誰聊著天。這是iphone幾啊,話說這個係列的都沒什麼區別啊,起碼從外觀上看是這樣的……2017年的時候已經出到幾了?十八吧好像是……
我用非常無奈的眼神看著她,她一直在打著字根本沒理我,沒辦法的我隻能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看到我之後便把手機屏幕關掉了扣在了桌麵上,把椅子稍微往後拉了拉,翹起了二郎腿。
“不好意思啊,老師剛才跟別人聊天呢。”
這我能看出來,也能理解……畢竟你也都二十多了,對不對。
“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通知你一下,雷老師的葬禮會在兩天後舉行。這是給你的請柬。”她手裏握著一封白色的信。
給我的嗎……不是很想要啊。畢竟這件事情關係到我,我不是很想再次出現在死者的家屬麵前了,她們的眼神讓我很難受。
“回去跟你的家長說一下吧,但是去還是不去還是需要你自己決定。”
我有點糾結地皺起了眉頭,她看見我這個樣子,摸了摸我的頭,“沒關係的,就算你不去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我抬起頭,聽到這句話心裏舒服了不少,可是這仍然不是我逃避責任的借口。沒人會怪我,不會有人怪我什麼的,這些想法無疑都是在欺騙自己,欺騙現實,所以隻能起到麻醉劑的作用罷了。
“對了,你最近和奈熒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又問了我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觸碰到了心裏敏感的地方。我像是忍著痛一樣地笑了笑。
“也沒什麼大事……”
她沉默了一會,慢慢地張開嘴說著,“仲梟,你還是個孩子,有的時候其實沒必要背負那麼多,它們不一定是你的錯。”
是啊,不一定,不過老師,你有一件事搞錯了。
我不是個孩子了,所以“我還是個孩子”這種籍口已經對我沒有用了。
我歎了口氣,從老師手裏接過了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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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頭枕在胳膊上,一言不發地趴在桌子上,聽著教室裏一群小孩子們哄鬧的聲音,逐漸被困意吞噬,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去思考了。
“仲梟。”
我睜開了眼睛,看見cathy的臉離我隻有五公分。
“喂!”我被嚇得縮回身子,“你這麼做不是會讓奈熒更討厭我嗎?”
“不會啊,她不在。”
我向右邊的座位看去,結果發現座位的主人已經不在上麵了。這節課間好像是半個小時吧,我記得奈熒這個時候總會去散步來著。即使沒有我,這種小習慣也是會延續嗎……想到這個我心裏就更難受了。
“你剛才被老師叫過去幹嘛了?”
我抬起頭,稍微回憶了一下之後看向她:“沒什麼,而且好像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吧……”
“也是啊……”她鬧別扭一般地別過頭去,呆看著一個角落。
“那奈熒的事總可以跟我說說吧。”
我本來想拒絕,散布別人的往事不是我的風格。但是之前在電話裏已經答應過她了,所以也隻能告訴她了。
我把白芷跟我說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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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可真是不好辦,但是既然她都說了慢慢會好起來,那也隻能等著了。”
cathy說的“她”指的是白芷,但是她並不認識白芷,我在敘述的時候也隻是用“奈熒的姐姐”帶過了而已。
“我可等不起啊……”
“嗯……你的意思是你的生日?”
不,不是哦,我的生日倒是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不,沒什麼……”我敷衍了一下,然後便繼續趴了下去。cathy摸了摸我的頭,然後說:“加油吧,depressed boy.”
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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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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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進度條依舊沒有推進,我的心裏焦急了起來。
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的我簡直是在坐以待斃。果然還是需要嚐試一下。放學的時候我一直在座位上假裝收拾書包,等待奈熒擦完黑板。等到其他學生都走光了,奈熒才放下抹布,把講桌擦幹淨了以後看向了這邊。
她和我對視的一瞬間有些驚訝,之後便有些傷心地對我說:“你怎麼還在這……”
原來她可以跟我好好說話啊。看來是我高估我們之間的距離了。
“那什麼……能和你一起走嗎……”我顫顫巍巍地說,心裏充滿了期待和害怕。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走到了位子上拿起書包背在肩上,然後又走向了門。
“你關門。”她這麼說著。
我咬了咬嘴唇,背起書包跟了上去。
說我不要臉也好,說我不懂事也好,不管怎樣,這件事情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