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願我如星君如月(3 / 3)

午時的陽光讓人懶怠,靜嫻斜斜的靠在軟榻上,豆紅的蔻丹襯著冰肌玉骨,淡妝輕點,難掩仙姿。榴花長衫的裙擺拖曳至地,榻後的黃梨木檀幾上一株奶白的梔子花盛開,若胭脂香氣鋪散而來。遠遠望去如一幅美人春睡圖。

靜嫻這一覺醒來,窗外已是夕陽西下,寶月趕巧端著茶杯向外走,靜嫻懶懶叫道:“聞著像是龍井的味道,難不成四爺來過?”

寶月不懷好意的一笑:“四爺都快喝光了一壺的龍井茶,主子仍睡的香甜。”

靜嫻臉色緋紅,環顧四周後不見弘曆。寶月機靈的一笑,調皮道:“四爺到福晉處用膳了。”靜嫻心中悵然若失,若不是自己貪睡,總該和弘曆有些獨處的時間,現下可好,巴巴將人推了出去。

看著靜嫻的樣子,寶月已是了然於心,她放下茶盞,回身從木槿暗花的檀香衣櫃裏取出了一個琺琅金邊撒花的並蒂蓮錦盒,她將錦盒藏在自己身後,緩緩移步到榻前,眉眼盡是笑意,“四爺給主子留了定情信物呢!”

靜嫻聞言,忙從榻上坐起,焦急望著寶月掩起的錦盒,寶月不忍再招惹靜嫻,立馬將錦盒奉上,靜嫻笑著接過,小心翼翼打開,盒中一條金邊垂絲的海棠鏈子熠熠生輝,每顆大小圓潤的珍珠穿在一起,將此係在手腕處,垂下的金邊海棠恰好套在中指處,如此一來,右腕處的傷疤便被掩起。她心中一暖,弘曆對她是有心的。

靜嫻隻顧得看著手中鏈子,寶月何時退了出去她全然不知,當她抬頭看見弘曆那劍眉星目時,她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弘曆望著靜嫻小女兒家的神態,笑意盎然道:“夏日炎熱,我瞧著你不似曾經喜愛穿雲紗,細細一想,雲紗的袖擺透明,你定是怕露了這疤痕。”他望了望靜嫻手腕處的鏈子,笑著問:“可還喜歡?”

靜嫻聽罷,含笑點頭。

弘曆拿出一個小藥瓶遞到靜嫻麵前,說:“額娘讓我交給你的,這可是宮內的玉瓊散,每日塗上幾次,數日便用不到這鏈子了。”

靜嫻聞言,喜出望外,想必熹貴妃並無歸罪她之意。她接過藥瓶放在案幾上,隻是含笑望著弘曆說:“便是這疤痕好了,我也會帶著它,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弘曆嘴角上揚。

月色如華,紅帳輕垂,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靜嫻斜倚在欞花隔扇窗旁,放眼望去,天空澄靜碧藍,通透深遠。苑中的奴才已將桂花除去,栽種了木芙蓉。輕風拂著她手中的書卷,“莫怕秋無伴愁物,水蓮花盡木蓮開”,她暗笑,此情此

景倒是相襯。

她回身將書卷放在紅木桌上,恰見寶月推門而入,寶月頷首走到靜嫻麵前,小心翼翼將手中的凝脂膏拿出,淡淡道:“主子,凝脂膏中的配方是素伊本草、芙蓉、蜂蜜、薰衣草等,每種都是養顏祛瘀。”

寶月臉色遲疑,欲言又止,緩兒,湊近靜嫻身旁,複道:“但……但主子預料之事,確有。”

靜嫻訝異。那日在沁雪房間,她剛欲拿起如意祥紋團簇著紅梅的錦盒,便被溪薇假意奪去。她明明瞥見盒底壓著一張折疊的信箋,雖瞥的不清楚,但信箋透著的墨跡雄健灑脫,明明是男子的字跡,但並非出自弘曆之手。她倒想是自己眼花,可寶月偏偏告訴她確有此事。若是這樣,今後身邊連一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