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微神色異常的走進殿內,悄悄趴在靜嫻耳旁說:“奴婢剛剛看見嘉妃笑容滿麵的從壽康宮出來。”
靜嫻並未驚訝,而是平靜笑了笑,“裕貴太妃的性子若真是如此寬宏大量,便不會讓旁人聞風喪膽了。” “主子的意思是?”
“此事必有文章。咱們也隻好靜觀其變了。”靜嫻捋了捋腰間有些散亂的流蘇香囊。
靜嫻的確是聰慧過人,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永遠不知道,在乾隆十年發生的一切竟然成了她體會心酸苦淚的開始,與之相較,以前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起碼人還在,心還在。
乾隆十年正月,鄂爾泰因病乞求卸任,皇上允奏。而與此同時,皇上欲大封後宮,沁雪柔嘉成性,皇上有意將她晉封為皇貴妃,此事一傳出,嘉妃、愉嬪是第一個坐立不安的。沁雪之父高斌現任直隸總督,與鄂爾泰黨的人員較近,若是她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便成了鄂黨的靠山,宮內哪裏還有他們漢軍立足之地?
嘉妃想著想著,麵上又是浮現了一層陰險的笑意,如半扇窗上的霜花般冰冷炸裂。
正月二十日,眾人齊聚長春宮,年後的大殿內仍舊飄著幾絲喜氣,弘曆吃了幾塊點心,含笑說道:“趁著今日大夥兒都高興,朕便宣布一件事情,朕登基十年以來,除水患,任賢臣,扶外邦,如今,天下倒也太平,朕在前朝安民除患,多虧了皇後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無人惹事生非,朕才會全神貫注投身國事中,當然,各宮妃嬪也是安分守己,所以,朕有意擇日大封後宮。”
弘曆看了看坐在前排的沁雪,一臉從容,沉著說道:“貴妃多年雖無所嗣,但柔嘉成性,持躬淑慎,朕已與皇額娘商議過,便晉為皇貴……”
“皇上。”嘉妃的聲音突然變的嘹亮,那堅定的語氣中分明有幾分不服氣。
弘曆皺了皺眉,望著她說:“嘉妃可是有話說,何不曾連這點禮節都拋之腦後了?”
嘉妃定了定神,麵色有些猶豫,又帶著幾分難以啟齒的語氣說:“皇上不可封她為皇貴妃,她……與人苟且,擾亂朝綱,皇上怎可讓如此不知廉恥的人為皇室蒙羞?”
沁雪一愣,猛然震驚的站起,她並未像別人想象中那樣開口辯解,而是一直觀望著弘曆的麵色,其實,她亦是無法辯解的,因為她的確做出了讓皇室蒙羞的事情。
靜嫻繃緊了心內的一根弦,有些憤憤的站起,言語間滿是怒斥:“此事非同小可,嘉妃可不要信口開河。”
嘉妃輕蔑的眼光劃過靜嫻的麵頰,落在弘曆隱忍微怒的麵上,“若無證據,臣妾當然不敢冒然胡說。皇上叫人傳李將軍,此事便可真相大白了。”
皇後麵色難看的等著弘曆開口,待看到弘曆點了點頭,便忙讓小八子去通傳。
靜嫻急的團團轉,趁眾人沒有看見的功夫,她忙尋了下落微,可她竟不在自己的身邊兒,她情急之下,衝站在門口較近的溪薇眨了眨眼,不知溪薇是否清楚她的意思,她看著溪薇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隻希望弘軒可以解燃眉之急。
沁雪平靜的站在座椅前,盯著鞋麵金絲繞祥雲的曇花圖紋,人的一生本就短暫,諸事早晚都要做一個了結,她本就是胸襟豁達之人,這樣想著,反倒像是“清者自清”的神態,她看著靜嫻鬢角的汗珠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晶瑩剔透,心內便泛起了一股既酸澀又滿足的感覺。
“皇上,李將軍到了。”吳書來挑著奸細的嗓音,在這樣的氣氛中十分刺耳。
“傳!”鏗鏘有力的一個字,像是鑿在每個人心中。
“微臣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來。你可知欺君之罪……當誅……”
李將軍麵不改色的拱手道:“臣當日奉命保護二位娘娘的安全,因嫻妃娘娘為母治病尋求一味草藥,便與榮親王和……一位聲稱熟知路途的男子攜伴而行,臣馳騁殺場數載,也有幾分眼力看出那男子與貴妃眉來眼去,臣為了救貴妃,不惜摔下斷崖,當時臣已經昏迷,卻幸運的被村民所救,第二日,臣卻見到……見到……貴妃和那男子執手相挽,仿若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
一夜之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弘曆不斷在腦海中勾勒著一幅幅畫麵,他掩在龍袍中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冷漠的眼光像是噬人的魔鬼,冰冷的聲音直刺進沁雪的心髒,“你在朕身邊多年,一直溫婉知禮,朕隻想聽你說一句。若是你說謊,你關心的所有人都會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