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凝神望著李將軍,他竟然還活著,怪不得事發之後,侍衛並未尋到他的遺體,爭來爭去,還是為了一個位分,她真的不想說謊,可一旦真相大白後,第一個受牽連的便是靜嫻和榮親王,至於自己和子喬,是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弘曆麵色越來越沉,空氣仿若都凝結成了一個個汗珠,頃刻,隻聽沁雪說了句:“臣妾並未做出苟且之事。”她與子喬是情投意合,情不自禁,這樣又怎能算苟且?
嘉妃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衝愉嬪一瞥,愉嬪便先歎了口氣,帶著惋惜的神情說:“皇上可要將此事徹查清楚,此事牽涉到貴妃的清白,也牽連到皇家的顏麵啊!”
李將軍跪地一叩首,“臣所言都是實話。”
“李將軍一人所言,的確不足為信,皇上不妨聽聽此人所言。”嘉妃話畢,聘竹已經領了一個人進入殿內,沁雪,靜嫻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那熟悉的麵龐今日卻變得比冰山還冷,一雙本應清澈見底的眼眸卻暗淡無光。
靜嫻急的幾乎想去抓住她的小臂,她看見旁人在笑,嘲諷的笑,鄙夷的笑,就算她被弘曆冷落時也並未有如此徹骨寒心的淒冷。
弘曆看著靜嫻匪夷所思的眼光,衝殿上之人說道:“你是……落微?”
“奴婢落微給皇上請安。”落微低沉的頭一直含在胸前,但仍感覺到“嗖嗖”般陰冷的目光。
“貴妃可有與人苟且之事?”
殿內異常安靜,偶爾可以聽見西洋中敲打的嘀嗒聲,落微聽著自己急促的喘息,一閉眼,重重點了點頭,堅定說:“是。”
靜嫻倒抽了一口涼氣,慌忙提裙向前走了幾步,跪在弘曆麵前,“貴妃是冤枉的。皇上……”
“都說嫻妃對奴才教導有方,現下說貴妃是冤枉的,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巴掌?”林貴人明顯要挑事。
“皇上,與貴妃苟且的男子便是……”落微伸手指向了身後側,嘉妃明顯一愣,隻聽落微說出:“李將軍。”
“啊?”眾人唏噓,這局麵扭轉的倒快。
“事實上,並無李將軍所言的男子,不過是李將軍跌入斷崖,生死不明,他恨貴妃情薄,未曾相救,而因愛生恨。”
“微臣冤枉,微臣沒有。”
落微想起前幾日李將軍與張廷玉的對話,便狠狠的回眸,質問:“李將軍為漢軍旗下,可有人讓你竭力反對貴妃晉位之事?”
李將軍頓了頓,眼神飄忽不定。
弘曆一拍桌子,大叫:“去給朕傳榮親王。”
當日除了他們幾人知曉子喬,還有順福見過此人,順福與子衿交好,也是個明裏暗裏會做事兒的奴才,他是不會惹禍上身的。
半盞茶的功夫,便見弘軒昂首邁入殿內,有些清瘦的臉龐更突出j□j的下顎,他一開口,便如溫暖的日光融化了積雪,弘曆免了弘軒的禮,直奔主題。
弘軒倒是不慌不忙,望了眾人一眼,才負手相言:“的確無李將軍所言的男子。”
嘉妃知曉他們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兄長明明告知過有此男子相伴貴妃左右,奈何現下無法揭穿,弘曆多疑,定會以為妃子與朝臣共事,怕隻怕惹火上身。還好,無論過程怎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弘曆揚起手中的玉珠,幾乎是怒嗬出口:“將他拉下去。”他又看了看沁雪毫無波瀾的麵龐,深深的凝視了頃刻,垂眸歎了一口氣,滿含失望,“貴妃不守婦道,先押下去,待朕商議後,再行定奪。”
“皇上,臣妾冤枉。”沁雪鎖緊了弘曆炙熱發紅的眼珠,臨邁出殿內隻是悵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輕淡的話語像是無關緊要般迷離。
靜嫻孤單的站在殿中央,看著漸漸散去的人,像是聽完戲劇散場般的感覺。而她在這裏充當的什麼角色,她一直都不知,隻是知道,一個配角消失了,對這場戲毫無影響。
熱淚模糊了她的雙眼,沁雪,是在這個宮中唯一可以與之交心之人,若是這個人都不在了,那她,便真的沒有什麼留戀了。
靜嫻轉眸間,看見弘軒欲言又止的動了下唇,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弘軒的話,她都知道,她是在告訴他自己會堅強,又是在告訴他,不要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靜嫻不知道是怎麼走回宮的,她跌跌撞撞的踏入宮門,一個趔趄,便摔到地上,落微是與她患難與共的人啊,若是連她都背叛了她,她還能信誰呢?她想不通,這份難能可貴的親情,卻成了剜心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