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
他拉了拉愣愣的少女。
人群還未完全散去，地麵上殘留著不少廢棄的結晶體。原本的所屬者們默默地將它們拾起，捧在手心，就那樣呆滯地望著，仿佛被吸走了靈魂。
它們，不合格。
“回去吧。”
“嗯……”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嗬嗬吱吱……”
奇詭的笑聲從低到高逐漸連成一片，身後不斷顫動著背脊肢體和頭顱的身影們仿佛不知疲倦。
殘留的人們放肆地詭笑，抑或痛哭流涕，又或隻是木然呆滯逐漸失去生氣。
瘋狂、絕望、怪異，宛如煉獄。
“孩子，等一下。”
他回過頭去，被兜帽包裹住的高大男人正按住他的肩膀，手背上濃密的體毛下隱約能看到53這兩個數字。
他不動聲色地將雪莉攬到身後，才對著麵前另一側矮小的老人眨了眨眼睛。
“老爺爺，您有什麼事嗎。”
男孩望著他幹瘦枯黃的臉龐，對方的眼球已然渾濁，麵部生出大量灰褐色斑點，銀色的發絲柔軟稀疏，齊膝長袍下的身軀似乎已經萎縮，顯得有些寬鬆。
此刻的他半闔著眼皮，目光逐漸向前方對焦，隨著嘴唇一陣嗡動，發出了仿佛將要枯萎的聲音。
“你是，查爾的孩子嗎。”
“查爾？”
他看了看黧黑的巨漢，對方卻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意思。
“這樣啊，這樣啊……”
老人仿佛明白了什麼，視線越過男孩望向他身後的少女。
“那個小家夥，也已經死了啊。”
他感受著對方晦澀的目光，心口就像有什麼重物正在漸漸壓實。
不妙。
“請問，您是父親的朋友嗎。”
就在此時，少女突兀卻又理所當然地發出了疑問。
“……”
“請問……”
“……”
安娜下意識地重複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老人仿佛進入了一種麻木閉塞的狀態無法正常交流。
“爺爺您……”
她想要走近一些。
卻被高大的男人擋住。
巨漢無聲地搖了搖頭，默默裹緊長衣合起兜帽，將老人枯槁的麵容與身軀隱藏在燈火陰影下流淌的黑暗中。
隨即兩人轉身，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有限的視野裏。
“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時間正在流逝。
他有些擔心，看著兀自焦慮的少女不禁出聲。
就在此時，卻有一陣奇異的波動穿越層疊空間瞬息而至，突兀地讓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句話語。
“不要遵守規則。”
即使那聲音凜然冷冽完全不似剛才，但他卻能明白這一定就是那位老人。
規則？
他默默轉過頭去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什麼規則……
不禁陷入沉思。
……
“夏夜，夏夜？”
少女蔥白的五指在男孩眼前不斷晃動。
“怎麼了？”
“你在發呆嗎。”
他看了她一眼。
“嗯，我隻是在想，或許我們是時候該去見那位內瑟斯先生了……”
“啊……”
她拉起他的手，急促的腳步聲在下水道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