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戰鬥持續了兩個時,已經進行到白熱化程度。村外,日軍的膏藥旗飄飄搖搖,刺刀在閃著寒光。寨子裏,濃煙滾滾,被炮彈擊中的房屋變成了一堆堆瓦礫。輕重機槍子彈象雨點一樣射向土圍子,炮彈不斷地爆炸,土炮抬杆也在轟響怒吼,硝煙在寨子周圍一團團升起。
寨子裏多門“五子炮”的炮膛都熱紅了,隻能一門一門地輪換著澆上煤油降溫。彈藥快用完了,婦女們便把家裏的鐵鍋砸成一塊塊的碎塊,送到陣地上來;把鐵耙子齒一根根掰下來,直接放到炮膛裏打。
死傷不的敵人開始冷靜下來,集中炮火攻打土圍子的薄弱處——東北角,這裏的圍牆是新修的,相對要矮一些、薄一些。廝殺殘酷而血腥,爬上土圍子的敵人終於被壓了下去,牆裏牆外布滿了敵人與百姓們的屍體。
在承平之時,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隻知尋求一己的個人利益,家人的安全冷暖。但是當侵略者觸及到他們的底線時,他們的內心就會變成隻要一粒火種就能點燃的幹柴。
鐵鍬、菜刀、木棍、石頭……甚至拳頭牙齒,都變成了拚殺的武器,沒有男女、老少之分,這裏是他們的家,讓敵人衝進來,便是雞犬不留的結果,被逼上絕路所激出的鬥誌和勇氣是令人震撼的。
雲塊變得稀疏,太陽升起在半空,敵人暫時停止了進攻,開始吃飯休息。這是暴風雨的前奏,接下來便是雷鳴電閃,更殘酷血腥的廝殺。
八大村的寨子已經被攻破了三個,這裏是最大最堅固的,被攻破寨子的、趕來支援的百姓足有好幾千。
傷者在地上呻吟著,慘叫著,林凡才倚著圍牆的木柱,一臉的疲憊,四下望了一圈,黯然地道:“師弟呀,莊子還未被包圍的時候,真應該讓你帶著寨中的老弱婦孺先撤出莊去。現在,唉——”
“師兄,現在不是這話的時候。”何有義瞪大了眼睛,晃著手中的鍘刀,大聲道:“咱們還能打,還能頂住,鬼子他衝不進來。”
“跑是跑不掉了,退也沒有後路,現在也隻有一命換一命,和鬼子拚到底了。”林凡才回頭望著地上死傷一片的百姓,神情嚴峻起來,咬牙道。
……………
“這裏是村北的沙崗,鬼子布置了四門步兵炮和幾門迫擊炮,你們的任務就是潛伏接近,然後勇猛地衝上去,消滅鬼子炮兵,占領這塊陣地。”
“是,保證完成任務。”正在換著鬼子軍裝的王強頭也不抬地回答。
“老蔫兒,你帶一中隊在兩翼埋伏,夾擊前來奪炮的鬼子。”
“沒問題。”王老蔫兒懶洋洋的答應著,一轉身,神情卻變得嚴厲,一揮手,帶著自己的中隊跑步而去。
“二中隊,你們在戰鬥打響後,猛烈攻擊村南的偽軍,爭取以最短的時間擊潰這幫軟蛋,然後向東北的沙崗靠攏,與一中隊配合,粉碎鬼子奪炮的企圖。”
“是!”
“三中隊,奪炮成功後,你們從寨子東北方向從鬼子後麵進攻,與莊子裏的人馬形成前後夾擊,迫使鬼子停止進攻,撤出寨子。”
“老徐,鬼子的軍官和機槍手等技術兵種,就交給你們了。”沈德會客氣而鄭重地向狙擊手下著命令。
“放心,一個也跑不了。”徐大眼微笑著點了點頭。
沈德會釋然地一笑,望著寨子的方向,神情沉重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希望他們還能堅持堅持,能讓咱們的部隊偷偷運動到指定位置。”
沈德會調動了遊擊大隊的幾乎全部人馬,有五百多人。王誌傑也緊急調集了保安旅上千兵力,向敵人的後路包抄。
之所以沒有直接進攻,而是先仔細觀察了一下戰場上的形勢,因為此番出動的兵力並不占多大優勢,保安旅的戰力更加堪憂。如果盲目出擊解圍,可能會陷入一場大混戰,沒有勝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