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陰去往長沙的官道上,郭崇燾正帶著一個隨從,兩人一前一後,策馬疾馳。
忽然,他看到遠處有人也騎著馬正與他相向而行,而且那人的身影看起來似曾相識。待距離稍微拉近,仔細一看,來人竟是左春棠!於是郭崇燾勒住韁繩,將馬停下,大喊道:“季亮兄!
這時左春棠也認出了對麵的來者,於是策馬緩緩來到郭崇燾麵前,問道:“雲仙兄,這是要去何處?”
“嗬!反倒問起我來了,賢兄可是讓愚弟一通好找啊!”郭崇燾看了看左春棠,見他臉色頗為消沉,於是問道:“快說,這幾日去哪兒了?”
“嗬嗬,應長沙的幾個朋友之邀,前去小聚了幾日。”左春棠悻悻地笑道。
“是嗎?長沙城危在旦夕,季亮兄還敢孤身前往,真是好雅興啊!”說罷,郭崇燾忽然壓低嗓音,小聲說道:“愚弟先在白水洞尋你,後又派人去柳莊尋你,皆不見兄之蹤跡。剛才還在心裏猜測,兄如此不辭而別,莫不是投奔桂匪去了吧?”
“雲仙兄,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開玩笑啊,在下隻是會友而已。”左春棠說著,話鋒一轉,問道:“莫非雲仙兄也要去長沙?”
“是啊,前日收到張扶台來信,說長沙城形勢危急,急需援手處理兵馬錢糧諸事,所以邀我前往相助。而且信中還特意叮囑,說他之前幾次給兄去函,想邀兄入幕,但皆被兄婉拒。這次情況緊急,所以想讓我來勸兄,同去相助於他。”
“在下早就不問世事了,兄切勿拉愚弟趟這攤渾水。”左春棠擺擺手推辭道。
“兄此言差矣!國家危亡,吾等讀書人豈可置身事外?”郭崇燾說道。
“朝代輪回,自有定數。這天下紛爭,與我一介鄉民何幹?雲仙兄休拿大話誆我。”左春棠不以為然地說道。
“兄何其糊塗啊!就算不為朝廷,值此大亂之際,也應為湘省的父老鄉親做些事情嘛。”接著,郭崇燾又加重語氣說道:“倘若此番長沙失陷,恐怕白水洞也不可能是你我兄弟的世外桃源了吧!”
“這……”左春棠皺著眉頭想了想,猶豫地說道:“隻是我與那張扶台,素無交情,萬一將來共事時生出嫌隙……”
“季高兄放心!”郭崇燾見左春棠態度已有所動搖,連忙趁熱打鐵地說道:“張扶台禮賢下士,可以說是林文忠公一流的人物!否則你的連襟胡潤之,也不會像當年把你舉薦給林公那樣,數次將你舉薦給張扶台。而在下,今天也不會甘願當這個說客。”
“嗯……那容我先回白鹿洞準備一下,公可先行前往。”左春棠說道。
“哎!長沙形勢危急,兄應即刻與我前往!”說罷,郭嵩燾一把強拉住左春棠的馬韁。左春棠也不再推辭,於是調轉方向,同郭嵩燾趕赴長沙。
當夜,一行三人趕到長沙城北門,隻見城門緊閉,城牆上守備森嚴,燈火通明。郭嵩燾與城上守將說明來意後,遞上張撫台之信。守將見是張撫台所邀之人,不敢怠慢,連忙下令打開城門,放三人進城。並派了兩個士兵,直接護送三人前往巡撫衙門。
到了巡撫衙門,門子一見是郭崇燾,連忙打躬作揖,說道:“郭老爺,給您請安了!我家老爺早有吩咐,說隻要您老一到,就立即引您去見他。”
說罷,門子找人安頓了一下郭崇燾的隨從,然後就直接引著郭崇濤和左春棠二人來到議事廳。此時已是深夜,但是廳中依然燈火通明,人影綽綽。門子讓二人稍等,先進去通傳一聲。不一會兒,隻見廳門打開,幾位官員紛紛走出,為首的正是湘省巡撫張賢基。他一邊向郭雲仙走來,一邊熱情地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