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替雲暉伸把手,把他和黛玉的婚事定下了,然後再和胤祀一起離開京城,尋一片樂土,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可人算不如天算,人始終逃脫不了命運的車輪。
這日胤祀在家中閑坐,我陪在他身邊,無非是看些藥書。而他則有一搭無一搭的看一些外邊送進來的邸報。據說西邊戰亂又起,而朝中卻無可用之武將,康熙老皇帝心情很不好,昨兒剛把皇子們都痛罵了一遍。
“雲兒,林丫頭那事怎麼樣了?”胤祀煩悶的把邸報扔到一邊,伸了個懶腰,慵懶的問道。
“正在僵持不下。賈府的人一味的求情示弱,隻說林姐姐的父母臨終前托付賈府代為照看女兒,老太太疼愛外孫女心切,不願意讓她這麼早的定下終身,還一遍遍的說,若是不能給黛玉尋個好人家,就是對不起她父母的在天之靈。”我把手中的藥書一扔,恨恨的說道,“明明是他們貪戀林家的家財,如今家財沒到手,所以不肯放林姐姐出去,卻找出這麼一大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哎!偏偏皇上最近心情不好,昨兒還把我們給訓斥了一頓,老四如此兢兢業業,也沒撈到幾句好話。這兒女私事,隻怕這個當口老四是不好跟皇上開口的。”胤祀也歎了口氣,說好了黛玉的婚事一定下,我們就去歸隱山林,卻不想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卻弄得如此複雜起來。
“可是為了西邊的戰事?”
“嗯,如今朝廷缺人啊,國庫虧空,糧草也有些吃緊,而最重要的,原來那些武將都老了,不堪重用,如今皇上身邊,缺一員有勇有謀的大將啊!”胤祀搖頭笑著,仿佛這些事情跟他毫無幹係一般。
“有一個人可以用啊。”我突然間想到了胤禵,此時正該他去西邊了吧?為何康熙老皇上如此英明,把自己的兒子倒忘了呢?
“誰?”
“十四。”我並沒出聲,隻是用手指沾著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寫了這樣兩個字。
胤祀愣愣的看了片刻,臉上頓時煙消雲散,於是一拍桌子,把那水痕排散,點頭笑道:“果然是一員猛將,且出師有名,又能提三軍之士氣。”
“那你去跟皇上說?”
“不,這事要他自己去請命才行,如今這關鍵時刻,若是我提出來,他還以為我算計他似的。”胤祀輕聲冷笑,看著外邊院子裏濃密的枝葉,沉思了片刻,又對我說:“我去見他,你就不要跟著了。”
“嗯,我也不想見他。”我生怕胤禵見到我會無中生有,再次鬧事,於是讚同胤祀的說法。
“隻是你一個人在家做什麼呢?”胤祀從來都是把我帶在身邊的,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這幾年來我一直不離其左右,今日突然說要我不在他的身邊,我看他倒有些不習慣了。
“我不在家,我好不容易被你放了半天假,可不得好好地出去逛逛?”我開心的笑著。
“沒良心的小東西!”胤祀瞪了我一眼,“還不服侍爺換衣服?”
“要換衣服把丫頭們叫來,我服侍不來這個。”我一邊說著,一邊拍屁股起身,到門口換了丫頭進來伺候胤祀更衣,而我自己也回了我的臥室,換了一身雪紡長衫,腰裏玉白色滾邊腰封,踏上雲底皂靴,在穿衣鏡前好好地打量了自己一番,方才出來。
我不知胤祀是如何去勸說胤禵,這不關我的事情,此時我要去我的那幾間鋪子看看,聽說胭脂鋪子妍香齋裏聘請了一個炮製胭脂的師傅,手藝還不錯,若蘭早就傳話進來,商議這位師傅的工錢如何定。如今正好得空,我想還是先去瞧瞧這人到底如何再定會更加妥當。
自家鋪子裏,原來的那些人都換掉了,如今是紅綾在鋪子裏當家,連打雜的下手都是紅綾自己挑選的,師傅是外邊請的,紅綾深諳經營之道,並不用我多費心。
衛若蘭陪著我進鋪子門的時候,紅綾不在廳裏,門口的丫頭上來問安,回說綾大姐姐在內間,陪一位大客戶在挑胭脂。
我點點頭,既然有大客戶在,我這做老板的,自然也不好聲張,於是我看了看衛若蘭,小聲說:“我們且等一下。”
“是,主子。”衛若蘭點頭,便隨著我去了另一件雅室。而衛若蘭待我坐定之後,便悄聲對我說:“主子,我去瞧瞧是哪個大客戶。”
“嗯,去吧,別打擾了紅綾談生意。”我笑笑,都說這小子處處小心,如今看來的確是不錯。
小丫頭已經端了茶來,我剛坐著吃了一口茶,便見衛若蘭急匆匆的回來。
“你如此匆忙,是怎麼了?”我不解的看著這小子。
“主子,這邊……”衛若蘭隻輕聲的說著,便拉起我就走。
“嗯?……”我不解,但看見衛若蘭的目光時,就沒再出聲。
隨著衛若蘭的腳步,我跟著他走到後院,再往後走,一直走到工匠們蒸煮炮製胭脂的屋子跟前,方住了腳步。
“怎麼回事?”我立住腳,雙手抱著肩膀,嚴肅的問道。
“三爺府上的老媽子,來買我們妍香齋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