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塵土飛揚的官道上,大隊的人馬整齊的前進著,腳步聲和馬蹄聲連著糧草車軲轆傾軋土路的聲音鬧得人心裏有些煩躁。

我騎在一匹白色的馬上,隨行在胤禵的身邊,此時的我,已經是他幾十名親兵中的一個,且日夜都要隨侍在他的身邊。

日夜兼程,我在八爺府上嬌生慣養的細皮嫩肉被折騰的掉了幾分水分,膚色也被風吹日曬的,黑了許多。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屁股上都被磨起了水泡!奶奶的,姑娘我本就不喜歡騎馬,這些年在大清朝混,不是坐船就是坐車,船上車上都有軟榻伺候。何年何月,受過這樣的罪呢!

恰逢葵水又至,不但屁股和大腿疼痛難忍,肚子裏也鑽心的疼痛,我把銀牙咬了又咬,終於忍無可忍的時候,我把馬兒帶到一邊,然後翻身下馬,放開馬兒的韁繩,自顧往路邊的枯草從中倒去。

“喂!你怎麼回事?!”另一個親兵,叫做宋耀宗的男子,大聲的吆喝了一聲,一臉的不滿。

“你們帶著我的馬走吧,隻告訴我晚上在何處安營紮寨,我自然會趕過去的。”我歪倒在柔軟的枯草叢中,隻覺得渾身酸痛,更加不想動。

“起來!”胤禵聽見動靜,已經把馬兒帶住,一揮手,身後的幾十名親兵都勒住韁繩,一時間馬兒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我走不動了!”該死的男人,明明知道姑奶奶受不了這種罪,偏偏不知道照顧一點,還對我大呼小叫。

“走不動了?難道不是馬馱著你嗎?你們誰,看見他自己用腳走路來著?”胤禵說這話,一揮手中的馬鞭,指著身後的親兵們,怒聲問道。

“就是因為馬馱著我,才走不動了呢!若是不騎馬,小爺我又怕了你們哪個?”媽的,該死的胤禵,你以為你是皇子就了不起啊?若不是你那兩個神秘高手護衛暗中相隨,我又怎麼會怕你?

“大膽!竟敢跟我們大將軍如此口氣說話!你是活膩歪了?!”一個親兵立刻甩起了馬鞭子,眼看著就招呼到我的身上。我淡淡一笑,可惜了我這戎裝就要被他一鞭子抽爛了!

“主子!”一聲驚呼在我一側傳來,墨色身影一閃,那親兵的馬鞭便停在半空,眨眼的功夫,隻聽那親兵慘叫一聲,右手一鬆,馬鞭子便脫手而出。

“若蘭,我沒事。”我慵懶的從草叢中站起來,歇息了這一會兒,不但沒緩解我身上的酸痛,此時卻更加累了,我是鐵定了心不走了,至於胤禵要如何,不關我的事,反正我又不是他真正的親兵,又何必憑他折磨?

“主子,奴才無能。”若蘭對我一躬身,冷冷的看了那親兵一眼,此時他完全忘了,那親兵此時若是論級別,隻怕比衛若蘭還高,開玩笑,人家可是大將軍王的貼身護衛,我又算哪根蔥那頭蒜?

“不,若蘭很好,是主子我不好,若是知道這軍旅之中如此苦累不堪,當時說什麼也不答應某人跟著去什麼西疆那鬼地方。想不到我好心成全人家的弟兄之情,人家根本不領情,真是狗咬呂洞賓!”我冷冷的瞥了一眼胤禵,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不讓自己破口大罵起來,否則,隻怕這小子將會顏麵無存。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說我?”胤禵一邊玩弄著手中的馬鞭,一邊懶懶的問道。

“心虛了?我可沒題名道姓。”我依然硬抗。

“哼,心虛?”胤禵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有深深地恨意,“宋副將,你帶著她走,好歹你們都是本將軍的親兵,總不能連這一點情誼都沒有吧?這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若果傳到京城,皇阿瑪至少也會問我一個‘治軍不嚴’之罪!手腳麻利點,走了!”胤禵說完,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宋耀宗便冷笑一聲走到我的跟前,“我說小兄弟,你自個兒上來呢,還是哥哥抱你?”

“滾遠點!”衛若蘭把手中奪過來的馬鞭扔到宋耀宗的臉上,然後轉身把我抱起,飛身上了我的白馬,又指著宋耀宗說道:“你對我主子說話客氣點,否則,別怪我手中的劍對你不客氣!”

衛若蘭打橫抱著我,他寬大的袍子把我裹在其中,寒風被擋在外邊,這樣半躺的姿勢讓我放鬆了不少,腿間的疼痛緩解開來,肚子的疼痛也因為溫暖而不再那麼鑽心。我幹脆把頭埋進他的懷裏,緩緩地閉上眼睛。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在一片山坳裏,大軍終於駐紮下來。

紮營帳的紮營帳,埋鍋灶的埋鍋灶,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唯有我和衛若蘭二人,置身事外,選了個背風而枯草叢生的角落,慢慢的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