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經不住幾個小子的軟磨硬泡,同時,自己內心深處也潛藏著一股深深的渴望,希望這個所謂的博士大人能夠解開自己心中的迷惑:自己究竟是誰?來自何方?父母是誰,是否健在?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他,而除了醒來時身上那件繡著“連雲”二字的青色長衫,他的過去早已無法追尋,仿佛一個憑空出現的人。
一路上,小七機靈地東張西望,忽前忽後地亂跑;
木頭則憨笑地跟在連雲身後,寸步不離;
年紀最小的白亮,好奇地看著來回飛奔的小七,伸長了脖子,眼睛咕嚕咕嚕直轉,似乎很想和他一樣地任性。
“連雲,你就打算和母大蟲兩個這麼過一輩子了,不打算換個性格溫柔點的?”小七突然跑到連雲跟前,哼哼道。
連雲搖頭道:“小貓性格其實還不錯,你們不懂。倒是你小子,一天到晚不管是當麵還是背地裏都母大蟲母大蟲地亂喊,她就是再性格再好,也不可能給你好臉色吧?”
“話可不能這麼說”小七從背後拿出個不知在哪兒摘的果子,張口一咬,滿嘴白汁:“你沒到村子的時候母大蟲的潑辣就是出了名的。那會兒我還七八歲,而她也不過就十一二歲,就時常和村子裏的人吵得不可開交,要不是老族長庇護她,估計她早就被趕出村子去了。當時就聽村子的女人們說,就母大蟲這個性格和長相,鐵定嫁不出去,不可能有男人敢要她。哪成想不知從哪兒跑出來個你,真是叫全村的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哦。”連雲聽完小七的話,略略沉思地說道:“也許,她本來不是這樣吧。”
“別啊!真的不考慮換換?那個……我姐她……對你有點意思,要不你們聊聊?”說到後來,一向厚臉皮的小七也不僅低頭抓耳撓腮起來,這種挖人牆角的活兒看來他也是頭回幹。
“好了,別說這些了。前麵馬上就要到了,就要見到你們想了半天的博士大人了,還不趕快準備準備,想想該問什麼問題。”連雲笑道。
見連雲態度如此堅決,小七也隻好低聲對自己的老姐自言自語了句對不起,就朝著前麵依稀可見的“遺跡”衝去,速度比之前還快樂幾分。
對於北崖村來說,那些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遺跡堪稱古老之極,古老到村子裏傳承最悠久的獸皮書上,也隻有零星片語的記載。
但不論記載如何渺茫,在所有人的記憶裏,一直有著一個口口相傳的故事:這些遺跡,是遠古仙人們留下來的,記載了古代先民們和仙人們一起抗衡傲州風雷之患的傳說。不隻是北崖村,整個北傲州,乃至整個傲州,都對這些遺跡充滿了敬畏。
當然,那是很久以前。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遺跡逐漸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殘碎,上麵的字跡也愈發模糊,逐漸消失,甚至就連當初用來拓印上麵字跡的獸皮書也一本一本地在時間的消磨下失傳。
就算曾經這些石頭是某種神跡的象征,但是對於當下的人來說,它們早已喪失了那些神奇的力量,甚至還不如自家門前用來栓牲口的石頭結實,村民們對於這些石頭的敬畏也自然越來越少,少到了村裏的小屁孩也敢爬到麵撒尿也不會招致大人的責罵。
出於對祖先的尊敬,村民們不會主動去破壞這些石頭,當然,也不會主動去維護它們了。這些曾經的仙家遺跡也隻好被擱置在距離村民們居住的木樓頗遠的枯樓山,受盡日曬雨淋,風吹雷擊,宛如一個時代的孤寂落幕。
連雲幾人很快就趕到了較為熟悉的遺跡處。抬眼望去,隻見一個三十丈方圓的淺坑中,生長著各種已經開始泛黃的雜草灌木,零星的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十幾塊石頭,石頭上全是風蝕留下的空洞以及雷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細小縫隙。
這些石頭看起來太脆弱了,仿佛隻消輕輕一碰,這些石頭便會化成粉末,隨風飄散。
“連雲,這裏的人也沒想象中多啊,我還以為會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我都做好了鑽人褲襠的準備了呢。”小七一邊張望,一邊笑嗬嗬道。
“鑽個屁的褲襠。你以為誰都和咱們似的不需要幹活?昨晚剛下完雨,估計好多人都在自家地裏疏通水渠、翻土呢。走,去看看博士大人長個什麼樣?是仙風道骨還是三頭六臂青麵獠牙。”
連雲教訓完小七,領著不愛說話的木頭和白亮就朝淺坑旁的小徑走去。
一旁的木頭微笑著看著三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隻是跟在三人的身後,一步步地緩慢走著。
沒走一會兒,就看見一個老頭坐在一塊不是遺跡的石頭上,不停地用手裏的抹布擦著汗。老頭滿臉皺紋,一身淺藍色布褂,上麵還沾著幾個不大不小的泥點子。
對於這個老頭,連雲等人也沒多看,就徑直走了過去,很自然地把他當成了村子裏某一家跑來看博士和遺跡的老頭,這些老人相比較年輕人來說,還是殘存著一絲對於遺跡的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