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來到這裏,一個破舊的古宅,屋內的氣味腐爛潮濕,木製家具破敗的不成樣,黏蟲在桌腿上滑動,蛛網在空中肆意的糾纏,院中的雜草已經高過我的頭頂。
我在裏麵跌跌撞撞找尋著出路,心底卻覺得永遠都無法逃離這裏。
突然,高過屋頂的血浪從四麵八方湧入,血水瞬間淹沒頭頂,我本能的閉上眼睛,血水卻嗆入肺裏,鼻子充滿著腥臭的味道和無比酸痛的感覺。
我掙紮著想要逃離,卻在血水裏掙不開眼睛了,我隻好劇烈擺動著身體,但窒息的感覺因此更加強烈了,我的意識慢慢的漂浮,身體掙紮的幅度也越來越小。
就在我意識消散的臨界點上,窒息的感覺猛的消失了,我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緩了一下神之後,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一場噩夢,活著真好!
摸索到枕頭邊的手機,準備看看現在幾點了,按了好幾下,屏幕卻一直都不亮,我有點著急了,坐起來按床頭燈的開關,反複幾下都打不開燈。
一陣腥風襲來,很多幹枯的隻剩白骨的手從床底下快速的抓住了我,將我重重的拽了下去,跌落在冰涼的地上,我環顧了下四周,這裏竟然是一群群白骨屍體的聚會,他們拿著破爛的餐具,狼吞虎咽般對著空氣豪喝海飲。
聽著我摔在地上的聲音,我周圍的白骨們向我這邊圍了過來,其中一個骷顱臉湊到我的麵前,空洞的嘴裏神奇的伸出來一根舌頭,舔著我的臉,我閉上了眼睛想把它推開,卻摸著它身上竟然還長了毛,特別的柔軟,不對勁,我再次睜開了眼睛,發現我家貓的臉正在我麵前晃動,用它那帶著倒刺的舌頭舔我的臉,我一巴掌把它拍走了,外麵天微微亮了,我打開了手機,竟然都淩晨五點了,這次真的醒了。
毫不誇張的說,這種夢我做了二十多年。
我叫何風,在北京做獨立攝影師多年,業界也積攢了一些小名氣,我的家鄉是大別山裏的小鎮,旁邊有一條小河蜿蜒而過,將小鎮和山巒隔開,大別山裏山高穀深、森林茂密,是一個神奇的世界。
小時候喜歡聽故事,奶奶經常給我講山裏頭有神仙老頭保佑我們,當我調皮的時候的也會說山裏有妖怪,專吃不聽話的小孩,山腳下的河就是蟒蛇精變化成的,千萬別隨便去河裏洗澡。
奶奶講的其中有一段故事我印象特別深刻,一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說是有一個叫小六的孩子,有一天來到山裏放牛,突然遇到了一場大暴雨,他隻好在樹下躲雨。等雨停下來,天都黑透了,小六牽著牛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路回家。
經過一片墳場時,小六特別害怕,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以前聽人說走夜路時隻要狠狠罵鬼,鬼就不敢纏著你,小六不敢大聲的罵,就在嘴裏一直嘟囔著狠話,這樣一來還挺有效果,小六的膽漲了不少,步子也邁的更從容了。
忽然,他聽到不遠處同樣有一個哼唧著的聲音,起初,他以為還有人和他一樣落單走夜路,對那邊喊了幾聲卻沒人應他,小六就沒管了,但後麵的事卻越來越讓他慌張,小六不管再罵什麼,不遠處的那個聲音也回罵著同樣的話,而且更詭異的是,小六感覺那邊說話的聲音和自己的嗓音也一模一樣,他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牽著牛趕緊的往山下跑,跑著跑著有人在身後喊著,“小六,小六,別跑了,等等我”,小六這時候連回頭看都不敢了,跑得更快了。
快跑出墳場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前麵的路上擋著一根黑不溜秋的黑樁,小六的心涼透了,因為以前聽村裏的老人說過,黑樁是個很邪性的東西,遇到黑樁就是遇到了災星,就算繞開走了也沒用,早晚都是必死無疑,甚至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發生,破解辦法就是別走遠,在附近逛逛,仔細找找,黑樁附近必有白樁,看到了白樁才能化解黑樁的禍害,它們倆就像一對冤家。小六看到前麵攔路的大黑樁,嚇得兩腿打哆嗦,哪還敢再走半步,更別說去附近找白樁了。小六畢竟還是個孩子,害怕自己快要死了,嚇得大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樹上的鳥都被他嚇著了,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過了一會,小六隱隱約約在淚光中看見前麵有一團白色的亮光繞過黑樁朝他走了過來,他把眼淚擦幹,發現那團亮光走的特別快,已經到他跟前了,原來是一位花白長發的老爺爺,他穿著白袍,身上散發著一團柔和的亮光,老爺爺說:“小孩,別怕,隨我來”。小六跟著他繞過了黑樁,淌過了小溪,然後遇到了一個山坡,老爺爺還要往上走,小六早就發現這不是下山回家的路,但他不敢說,隻好繼續跟著走。
爬上了山頂,老爺爺就停下來了,小六看到下麵的山穀驚呆了,山穀中燈火通明,碧玉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珍饈美食,琉璃杯中盛滿了五顏六色的瓊漿玉液,神仙似的人們身著錦繡羅衣穿梭在美食美酒之中,籌光交錯,隱隱還有飄渺的絲竹之樂入耳。正在此時,他們前方飄來了一個天仙般的女子,她提著一壺酒,給小六倒了一杯,示意小六喝下這杯酒,小六雖然很害怕但又覺得他們不像是害他的,喝完這杯酒,老爺爺說,“小孩,回去吧,你的災禍,玉露已經替你解了”。小六還在想,是這個仙女姐姐叫做玉露,還是酒的名字叫玉露,就突然起了一陣困意,沉沉的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