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描寫傑弗遜鎮康普生家族的沒落,及其主要成員的命運與感受。這是一個曾經出過將軍、議員,擁有大量田產、黑奴的種植園主世家。而今,康普生先生終日酗酒,康普生太太無病呻吟,越來越以自我為中心、冷酷無情。他們有四個子女:大兒子昆丁讀過哈佛,但心理脆弱,深為自己對妹妹的亂倫情愛所苦。二兒子傑生唯利是圖冷酷無情,連姐姐賣身給外甥女的撫養費都要克扣,還想給白癡弟弟施行閹割。小兒子班吉是白癡,長期受傑生虐待。女兒凱蒂熱情開朗,但未婚先孕,又遭丈夫遺棄,淪為妓女。小說分為四部分,由四個人物從不同角度分別講述凱蒂的故事:“班吉的部分”,1928年4月7日講述:“昆丁的部分”,1910年6月2日講述,昆丁就在這一天自殺;“傑生的部分”,1928年4月6日講述;最後是“迪爾西的部分”,改用第三人稱,講述1928年4月8日發生的故事。
白癡班吉33歲,隻有3歲的智力。他沒有時間觀念,過去現在混為一談,統統彙入一股狂亂混雜的意識流。然而由其講述中,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失去姐姐母性關愛後的痛苦。昆丁精神已經崩潰,他身上既保留了祖先的貴族驕傲,又缺乏膽識和實際能力。懦弱使他陷入對妹妹的愛情而不能自拔。他無法接受凱蒂嫁人和墮落的事實,在緊張的回憶、思考、夢囈和潛意識活動中奔突無路,最終自殺。
昆丁之死表明,對南方舊傳統戀戀不舍的一代,麵對變動中的現實軟弱無力,終被吞噬。傑生不同於哥哥,他順應潮流,接受現實,集中體現了種植園主的野蠻殘忍和資產者的自私與卑鄙。凱蒂妨礙他謀求銀行職位,他恨死了凱蒂,連同她的私生女小昆丁。他所敘述的故事經過偏執狂、虐待狂的目光折射,心態極度變形扭曲。黑人女仆迪爾西客觀清醒。她補充說明了前三部分沒有交代清楚的情節,講述了故事的結局。傑生的仇恨與虐待,終於導致命運的報複。長大成人的小昆丁卷走了傑生的全部錢財,隨一個流浪藝人私奔。這一天是複活節。康普生家充滿仇恨、手足相殘的故事,同基督“你們要彼此相愛”的告誡,形成鮮明對照。
福克納通過對種植園主家族沉淪沒落的描寫,為南方傳統和貴族精神譜寫了一曲絕望的挽歌。凱蒂粉碎了傳統道德,班吉沒有清醒思考,昆丁喪失了行動能力,傑生眼裏隻有金錢,完全拋棄了貴族價值體係。與此同時,作者找不到出路,對現代文明抱懷疑態度,甚至心存幻滅感。或許全書隻有在勞動者迪爾西身上,可以發現人性中一息尚存的忠誠、忍耐、堅毅與仁愛,體現了“人性複活”的些微希望。
《喧囂與騷動》成功地運用了多重人物視角的意識流敘事,並將之與象征隱喻、對位式結構有機結合在一起,造成了撲朔迷離、變幻莫測的神秘色彩,以及萬花筒般繁複多樣、引人入勝的藝術效果。由於構思巧妙,同一事件從四個不同視角展開敘述,卻絲毫沒有重複羅嗦之感。相反,更顯得中心事件有層次有縱深,表現了生活的立體感;人物意識的湧流也變得更加充分而自然。在意識流手法的具體運用上,小說前3部分分別根據3個敘述者各自不同的心理狀況,突出了白癡、精神崩潰者以及偏執狂、虐待狂的語言特色,準確到位地揭示了3個人物不同的文化心理狀態。第四部分從正常清醒、非功利的旁觀者視角寫來,既給人以清晰完整的經驗感受,也釋解懸念、總括全書,增強了小說的可讀性。
《喧囂與騷動》的藝術成就,為福克納的獨特風格奠定了基礎,為現代小說開辟了道路。
太陽照樣升起
《太陽照樣升起》是海明威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發表於1926年。它表達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一部分美國年輕知識分子對現實的絕望。評論界把這部長篇小說看作是“迷惘的一代”的宣言書。
這是一部帶有自傳色彩的作品。主人公傑克·巴恩斯的形象在相當大的程度上體現了海明威本人的某些經曆、性格和特點。他是個美國青年,第一次世界大戰負傷後旅居法國,在一家報館當記者。戰爭使他失去了生活的理想和目標,他被一種毀滅感所吞食。雖然他愛著女友勃萊特,但由於重傷使他失去了性生活能力,無法同自己心愛的人結合。他消沉苦悶,極力要在酒精的麻醉中忘卻精神的痛苦。
勃萊特也是一個不幸的流亡者。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她當過護士,戰爭又奪去了她愛人的性命。戰後,她流落巴黎,在放縱的生活中鬼混,想以此來彌合心靈上的創傷。
然而,巴恩斯不願在這樣的生活中白白地耗費生命,他要到大自然的懷抱中去尋求解脫。勃萊特也不願這樣墮落到底,她同巴恩斯一道去參加了巴斯克人的節日狂歡。鬥牛士的敢於單身鏖戰,對痛苦的無動於衷和蔑視死亡的“硬漢子”精神,使巴恩斯欣喜若狂。狂歡之後,巴恩斯卻比以往更加惆悵,甚至失去了最後的生活依托。勃萊特雖然一時衝動而愛上了年輕的鬥牛士,但冷靜下來後還是同他分手了。此時,她又想到了巴恩斯。可兩位彼此相愛的人卻注定不能結合在一起。他們更加孤獨、苦悶。小說以一種濃鬱的傷感情調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