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作者選擇了川西北的一個美麗的山村——梨花村作為故事發生的地點,使得小說中兩種力量的較量,具有鮮明的地方色彩。無論是土地、副業的生產經營方式(如修整壩田、伐竹造紙、上山燒炭和開辟肥源等等),還是烤食“凍粑”、喝刺梨子燒的香茶的生活習俗,抑或是經過作者加工的幽默、生動的四川方言,都使作品反映的整個生活畫麵具有鮮明的時代性和地域性,使川西北特有的生活風貌,清晰地呈現在讀者麵前。
作品反映了我國50年代前期農村存在的普通矛盾。作者是土生土長的四川作家,有著十分豐富的生活積累。他很善於利用自己的生活積累,反映合作化過程中農村社會各階級、各階層的思想動向,各種人們在新事物麵前的思考、矛盾和選擇等等複雜的因素。作者通過對農村生活真實具體的描寫,賦予作品鮮明的時代感,揭示了階級鬥爭的複雜性。
第三,作者嚴格從生活出發,塑造了為數不少的真實可信的人物形象,其中如張久洪、金毛牛、徐元菊等正麵人物的形象,塑造得尤為突出。張久洪自幼喪父,寡母在舊社會的艱難歲月裏,是把他當作女孩兒一樣養大起來的,因此他的性格相當內向,平時寡言少語,甚至個人生活上的痛苦,都不向母親透露。但在工作上,在原則問題上,卻往往明察秋毫,心中有數,而且能夠仗義執言,當仁不讓。
從張久洪的形象塑造中,可以看出作者並不追求人物的豪言壯語等單純的外在表現,而是盡量使人物性格生活化。例如,作者別出心裁地寫張久洪由於他從小被當作女孩兒的特殊經曆,會做得一手不錯的針線活,“村裏誰個婦女缺了鞋樣子,總愛拿張羊皮紙來找他剪。無論啥時候去,他都放下手上的筆,不聲不響坐在辦公桌前,把你的腳略微一看,從抽屜內緩緩拿出剪刀,像剪頗帶藝術的紙花似的,一剪嘴巴一略,再一剪眉毛一揚,剪完後鋪在桌麵上,凝神看一看,又撿起修改修改,依舊不聲不響放到你的麵前,叫你帶起走。凡是穿過他提樣做成的鞋的人,都免不了誇他心靈手巧。”這裏,作者沒有特意去追求所謂“高大”、“完美”,通過細致的細節描寫,真正塑造了一個很有性格特色的、有剛有柔、聰明正直的農村共產黨員的生動形象。與張久洪相比,作品的第一主人公支部書記李克的形象,卻顯得單調、平板,常常給人一種議論多於行動、理念多於生活的不自然的感覺。
在反麵人物中,具有陰險、狡詐的“兩麵人”嘴臉的李春山,狠毒中帶著幾分流氓氣的徐鍋巴胡,以及那拚命發財而又有著一副亡命之徒的無賴相的黃蟮,都不失為具有某種特色的形象。
總之,《春潮急》裏的不少人物基本上都是有生活、有性格的,正是這些人物,展現出了合作化初期我國西南山村的曆史新場麵,為我國社會主義文學的畫卷,增添了別具色彩的新篇章。
作者具有紮實深厚的生活積累,字裏行間散發出質樸,清新的生活氣息。小說第一章寫複員軍人李克進村之前遇到蚱蜢老漢賣假牛的一節,就是一段生動形象的描寫。當受騙的李克向“黃胡子大爺”請教:賣牛人怎樣把一頭基本失去耕作能力的老牛打扮成“漂漂亮亮一個大家夥”時,黃胡子大爺告訴他:“這種人耍鬼的手藝有的是,幾斤蜂渣,幾鬥酒糟,加點精料一喂,再拿刨子把牛角一刨,兩把瓦片灰往身上一抹,就打扮出來了!不光肥肥壯壯,看起來還嫩皮嫩肉的哩!……”類似蚱蜢老漢賣牛的場麵,到了臨近小說結束的第42章,又通過他幫助農業社買牛的情節,再次活靈活現地描繪了出來,這時,已經有所改變的蚱蜢老漢,這樣揭穿另一個自吹自擂的牛販子,“你這牛好是好,可後蹄不蓋前蹄,下田怕落深泥;後胛高過前胛,最多頂個家鴨。另外,腰杆閃閃,做活懶懶;屁股尖尖,上坡掀掀;鼻梁狹狹,性子辣辣;嘴筒短短,吃草緩緩……”這些生動、真切的描寫體現了作者嚴謹的創作態度,隻有真正地深入生活,才能創作出好的、貼近人民生活的作品。
不過,這部在“文革”時期出版的長篇小說,也存在著很多不足:作品中有很多脫離生活的空洞的議論,對於階級鬥爭的描寫過於簡單化。這部作品是對我國文學的現實主義傳統的延續,是文革時期文學中一道美麗的風景。
長篇革命曆史小說《萬山紅遍》的作者黎汝清,是山東省博興縣人,少年時代即在家鄉參加抗日活動,1945年轉到部隊做政治工作,先後參加過解放戰爭時期的昌濰、濟南、淮海和渡江等戰役。1958年後調南京部隊政治部建軍30周年征文組,從1960年起從事專業創作,發表過一些詩歌、散文、兒童文學作品和中、短篇小說,其中,中篇小說《海島女民兵》曾被改編為電影《海霞》,在群眾中間頗有影響。《萬山紅遍》分上、下兩卷,1976年和1977年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小說描寫的是第2次國內革命戰爭初期發生在南方山區的故事。1927年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失敗後,活動在九裏十八坪一帶的一支紅軍隊伍,在大隊長郝大成、黨代表吳可征的率領下,遵循毛澤東同誌開創的井岡山道路,開赴四嶺山區,開始了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的鬥爭。小說即以此為契機,展現了對那個艱苦鬥爭年代裏的革命力量與反革命力量相互鬥爭和相互消長的過程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