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又喊了幾聲,聶山還是未動。連帳中的粘罕都愣了,怎麼,宋國派了一個聾子來嗎?由於好奇,粘罕親自走了出來,見對麵的聶山四十幾歲,麵色凝重,昂首挺胸,目望天空,絲毫沒有膽怯之色。粘罕道:“本將乃金國大元帥,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聶山這才收回目光,望了望粘罕,將欽宗的手諭遞了上去。
粘罕一愕,忍不住說:“原來你不是聾子?”聶山道:“天朝之臣個個乃健全之人,惟爾女真,才是殘缺之輩。”粘罕大怒:“你裝聾作啞,難道就是要本帥親自迎接嗎?”聶山毫不相讓,道:“你是彈丸小國的元帥,本官是天朝大國的使者,難道讓你來親迎,還能降了你的身份?”粘罕見聶山不卑不亢,也覺佩服,於是以平等身份將其迎進帳中。
坐好後,聶山道:“完顏元帥已經看過我皇手諭,不知做何想?”粘罕假笑道:“很好,很好,早知貴國皇帝如此誠心,本帥就不會出兵了。”聶山道:“那好,請元帥派人跟本官前去收城。”
粘罕喚個兩位部將,俯耳低語幾句,那兩名部將跟隨聶山出來了。聶山見粘罕剛才與部將低語時,神色詭秘,猜知其中有詐,便讓秦檜回京,自己與金人前去太原。
聶山猜測的不錯,粘罕果然另有算計。他既想不費一兵一卒,輕鬆地奪下太原等三城,又想乘宋人不備,突然襲擊。聶山走後,他便與自己的兩個兒子完顏斜保、完顏設也馬統領大軍,駐紮在懷州一帶。
聶山在歸途中,趁夜間甩脫了粘罕的部將,匆匆逃向太原,傳訊副都總管王稟。王稟馬上進入作戰準備。聶山隨後又奔汴梁而來。欽宗聽說粘罕不予求和,隻好派姚古為製置使,統兵增援太原。
再說粘罕,一路率軍連克朔、武、代、忻等州,大軍勢如潮水般逼近太原。宋將劉光世帶領四萬援軍,被粘罕擊退。粘罕下令攻城。在王稟和太原府張孝純的帶領下,太原軍民浴血疆場,男女老少搬石扛木,誓死與太原城共存亡。
太原守衛戰艱難地進行了月餘,雙方都是損傷慘重。粘罕見久攻不下,決定截斷太原的供給,采取圍困之術。如此一來,太原軍民,陷入了飲水和飲食的困境中。
再說金人的東路大軍,在完顏宗望與金兀術兄弟的帶領下,由降將郭藥師為向導,也是長驅直入,接連攻陷相州、浚州、滑州。宋兵中,內侍梁方平領兵駐紮在黃河北岸,金兵殺至,宋兵被金人鐵騎一衝,不戰自亂,金兵掩殺到橋上。駐紮在黃河南岸的何灌望見金人旗幟,命兵士燒斷橋纜,大火一起,橋梁斷毀,金兵被燒者數千。趁亂中,梁方平得以逃脫。金兀術來至岸邊,遙見對岸宋兵,用手一指,道:“搭橋搶渡。”
金人將北岸船隻靠攏,排河而渡。何灌見金兵聲勢浩大,己方將士毫無鬥誌,隻好避其鋒芒,退後三十裏,擺開陣勢。
金人渡河後反複衝殺,何灌死守汴梁西線,背城而戰多日,終被亂騎踏死,部下韓綜、雷彥興,血染鎧甲,最後也都殉國。
金人西路軍首領粘罕聞東路軍直指汴梁,馬上派兩個兒子和銀術可繼續圍困太原,自己率一支兵馬向開封奔來。
軍情十萬火急。欽宗封吳敏為親征行營副使,聶山知開封府、參謀官,加強軍情處理,又下令組建三京及鄧州為都總管府,分總四道兵。以知大名府趙野為北道都總管,知河南府王襄為西道都總管,知鄧州張叔夜為南道都總管,知應天府胡直孺為東道都總管。
各道兵馬倉促組成,像弱不禁風的婦人,在金人的鐵騎到來下,不戰自亂。金人先是攻陷大名府,府尹兼駐軍留守梁書仁及駐軍首領鍾軻被亂刀砍死。接著,金人又陷汾州,知州張克戩、兵馬都監賈亶皆雙雙戰死。很快,麟州及建寧砦等地要告淪陷,宋將楊震陣亡。
戰報傳到京師,太上皇趙佶害怕了,再次命人收拾東西,準備逃跑。
趙佶臨逃之前,突然想起了李師師,此次一別,不知哪天再能相會,於是在蔡攸的陪同下,前往鎮安坊。趙佶見了李師師後,居然還有心情與其行那風流之事。一番雲雨之後,趙佶更是難以別離,於是擁著李師師道:“師師,金人就要來了,和寡人一起走吧。”李師師道:“怎麼,太上皇要逃離京師嗎?”趙佶一歎:“金人勇猛,而且凶殘,留下來隻有任其宰割。”
“可是,我大宋還有那麼多熱血之士,還有那麼多愛國將領,隻要君臣同心,汴梁城就能固若金湯。”
“守城的事,由皇兒和李綱他們,咱們就不要管了。”
李師師雖然是一女子,卻有幾分俠義心腸,聞之呆呆地看著趙佶,第一次感到他是那麼的陌生。
“太上皇,奴家真的沒想到您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聽說為了誓死保衛汴梁,李綱等將領每天巡視城防,已經幾天沒合眼了,而您……您卻還有心思來奴家這裏找點樂子,唉……”李師師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