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澄道:“童太師,下官來到你的地盤,你總不能這樣待客吧?”
童貫隻好道:“那好,張大人隨老夫來。”說著,童貫帶著張澄來到外麵,隻見對麵有一個耍把式的,鑼鼓敲得很響。幾人剛剛走近,突然間鼓聲又是大作,振耳欲聾。童貫皺了皺眉,被要回府,見張澄看的興起,隻好陪在他身邊。童貫無心看把式,卻在猜想聖旨中的內容。
過了一會兒,張澄回首看到他的樣子,笑道:“哦,下官忘了,童太師肯定急於知道萬歲封了您什麼官,那好,咱們回府吧。”
剛進府門,張澄喊道:“童貫接旨。”童貫忙喊出童小貫、童大、童二,眾人跪倒在地。張澄取出聖旨,展動時,故意帶出“絲絲”之聲,以擾亂他的聽覺,然後高聲朗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就在童貫俯首之時,林衝在其身後突然一刀落下,砍下了他的腦袋。
想童貫一生戎馬,什麼樣的高人沒見過。但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林衝手裏。
童小貫見林衝突然砍了幹爹的腦袋,一時驚呆了,過了一會兒,才抱著童貫的屍體大哭。哭完,目眥欲裂,望著林衝道:“還我義父的命來。”
說著,童小貫雙拳擊出。童大童二也拔刀衝了上來。三人雖然都不是泛泛之輩,但和林衝相比,還是差了一截。外麵衝進一批官兵,乃知南雄州夏子灰到了。張澄高舉聖旨道:“萬歲有命,童貫等奸人做亂朝廷,坑害百姓,十惡不赦,斬立決,你們還不將罪犯同流拿下。”
夏子灰已經看到了童貫的屍體,嚇傻了,知道張澄乃是奉旨而來,於是將手一揮,吩咐官兵將童小貫等人全全圍住。這樣一來,童小貫等人就更加難以支持了,不過多時,童大童二被縛,童小貫殺出一條血路,跳牆而去。林衝猶豫了一下,沒有去追。他看出童小貫雖然認賊做父,也是一條漢子,不忍再去追殺。
於是,張澄和林衝帶著童貫的人頭回到了汴梁,並將其人頭懸掛在內城門口示眾。
誰知,第二天,童貫的人頭便不見了,城下的禁兵都睡得像死豬一樣,沒有看到是誰偷走了人頭,隻有林衝心裏明白,一路之上,他早就看到童小貫跟蹤在後,顯然,是他將童貫的人頭盜走,為幹爹合葬去了。
欽宗召林衝相見,問道:“童貫的人頭是怎麼丟失的?可有線索?”林衝想了想說:“最近戰事吃緊,城內民慌,街頭常有流浪的狗或貓出現,想是那些貓狗們將童貫的人頭當成了美味,叼走了。”欽宗歎息一聲,並未繼續追究,道:“那就算了,奸臣已經伏法,並示眾,民心總算得到了安撫,林愛卿,你一路勞頓,下去休息吧。”
林衝告退出來。
在回府的路上,林衝隱隱覺得身後有人跟蹤,於是閃進旁邊的一條巷子,果然,身後那人跟了進來。
林衝又走了幾步,突然一個翻身,跳在牆頭,又一飛身,落在那人背後,攔住他的退路,仔細一看,竟然是童小貫。
林衝淡淡地說:“我一猜便是你。”童小貫紅著眼道:“林衝,你殺了義父,我饒你不得。”
林衝見他背後尚縛著一個血漬浸染的包,圓圓的,想是童貫的人頭,便道:“童小貫,你了解不了解童貫這個人?”童小貫道:“廢話,他是我幹爹,我比你了解。”
“那麼,你是否知道童貫這些年為了花石綱,殺害了多少百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這個我不管,我隻知道他對我恩重如山。”
“童小貫,我敬你是條漢子,但是,你應該明辯是非,我林衝是殺了你的幹爹,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幹爹殺過多少人?難道你不許那些死在你幹爹手下的人的後輩來報仇嗎?誅殺童貫,是大宋萬民的請願,是萬歲下的旨,在下和張大人不過是執行者而已。”
“我……”童小貫是呂奇的骨血,呂奇是個血性漢子,一生正氣,童小貫身上也繼承著父親的血統,性格相仿。他當然知道童貫惡貫滿盈,十惡不赦。
林衝道:“在下是為千萬百姓殺了童貫,所以,現在大宋百姓說起在下來無不敬仰,如果你為了給童貫報仇,殺了在下,那麼,你就會成為千萬百姓唾罵的對象,在下知道童貫對你恩重如山,你回報他也無可厚非,但是你別忘了,你的親爹是呂奇呂將軍,如果你背離了百姓的意願,在下以為,令尊在泉下有知,也會傷心的。”
童小貫想起父親來,沉默了。
林衝接著道:“何況,你應該清楚自己目前的本領,是無法戰勝在下的,在南雄州時,你為什麼能夠逃掉,應該心裏清楚,是因為在下敬你是條漢子,故意沒有追阻,一路上,在下也早就覺察你跟蹤進京,剛才皇上問起來,城樓童貫的人頭去了哪裏,在下心知是被你偷了去,你可知這是殺頭之罪?如果皇上知道你來,勢必會派兵滿城搜捕,但是,在下對皇上說,是貓狗當成食物,把人頭叼走了,這也是欺君之罪啊,童小貫,你進京的事,目前隻有你我兩人知道,童貫人頭的事,目前也隻有你我兩人知道,現在,你就趕緊出京吧,如果鬧將起來,你自己性命不保是個小事,童貫也無法身首合葬是不?一個人無論他生前做了什麼惡事,一死百了,人死為大,你好生去安葬你的義父吧。”
林衝一番曉之以理的話語,打動了童小貫。童小貫向林衝抱抱拳,從其身邊匆匆而過,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