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茶實在是好喝,幽香,微鹹,還有股濃鬱的奶味,不知北京的超市裏,這東西有沒有得賣。聽說在超市也可買到酥油茶的幹粉,回家用開水一衝就可以喝了。要真是那樣就太好了,但味道恐怕有所差別吧?要喝麗江最地道的酥油茶,還得泡麗江夜晚的酒吧。燈影裏的酥油茶,味道最濃,最香。
夜風很涼。天空中看不到什麼星星,倒可以看見隱在黑暗之中不肯退去的浮雲的影子。夜深了,不停地有人走來走去,大概是關店以後回家的人,還有三三兩兩結著伴兒調笑的女孩,笑著鬧著,不知要到什麼地方去。
我看見那個男人走過來,他穿著豎條條襯衫,我認得他,剛才我們在他店裏買了戒指和銀項圈,那隻銀亮的項圈要是配上粉裙子,一定很美。
男人剛才熱情的臉不見了,換上一副陰鬱的臉,他急匆匆走在暗夜裏,是要回家了吧?
河下麵那個女人,仍一個人喝悶酒,手裏多了一支煙。
在熱鬧的燈影裏,看到的滿眼都是寂寞。
遵義蔣三米粉
那次旅行路過遵義,遵義的“蔣三米粉”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也許是一種不起眼的小吃,也許沒有蘭州拉麵、桂林米粉那麼有名,但它確實很好吃,以致於過了好幾年,想起遵義那座城市來,我總是想起它早點攤上的“蔣三米粉”。
如果我們總是呆在大飯店裏吃早餐,我們永遠不會和“蔣三米粉”這樣好吃的東西相遇。一大早,是當地的朋友帶我們去的,步行穿過坑窪不平的街市,來到一處吃早點的密集區,隻見熱氣騰騰小吃攤位一個緊挨一個,吃的都是一些比較新奇的東西,沒有一一記住名稱,大都是一些湯湯水水。
當地的朋友帶著我們往小吃街縱深處走,很有經驗地在“蔣三米粉”攤前坐下來。低矮的條凳上,人挨人地坐著,旁邊的一口大鐵鍋裏,沸水像一朵花瓣潔白的菊花,不斷騰起、開放又落下,攤主抓起一把米粉朝鍋裏一丟,至於切得極薄的羊肉片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我竟沒看見。
很快地,一碗又油又香的蔣三米粉就端上來了,上麵飄著一層紅油,滾燙的油將切得極薄的羊肉燙熟,那羊肉片雖然很薄,但卻浮在碗麵上絲毫也不卷曲,一般薄羊肉片在遇熱後都像縮小、變形,而蔣三米粉裏的羊肉可能是經過特殊處理,平展得就像用熨鬥熨過一般。
蔣三米粉實在是太好吃了,米粉雪白柔嫩,光滑得在筷子尖上抖抖的,活像有靈性的、就要逃走的活物。羊肉入口即化,鮮得來,沒等嚐出什麼味來,那肉片已經逃野似地沒了。再喝一口湯,辣燙辣燙的,口腔裏的味覺都讓它挑逗起來,張開嘴“哈哈”呼著辣氣,仿佛被燙傷了似的,又好像受了什麼委屈,眼兒紅紅的,但是,誘惑就在一個“辣”字上,越辣越想吃。我體會貴州人能吃辣的,一點也不比四川人遜色,甚至略勝一籌。
蔣三米粉雖然油,雖然辣,但湯卻十分清亮,桂林米粉卻是完全無湯的。我在桂林吃過桂林米粉,酒店裏吃到的“改良型”和在民間吃到的“正宗型”完全是兩碼事。正宗的桂林粉裝在其貌不揚的普通搪瓷碗裏,那種搪瓷碗黃黃的、扁扁的,就是任何一個建築工地民工使的那種。而且有的搪瓷碗由於年代久遠,還被摔得碗沿上掉了一大塊瓷,露出裏麵黑黢黢的鐵來。就是這樣的碗,一點也不影響桂林米粉的口感,它幹幹的,不像遵義米粉那般有湯有水,但也味道十足,配料裏用的是馬肉,據說,隻有用馬肉才算得上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