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一路數下來一共喝過99場咖啡,終於談妥了一個製片方,答應投資她的小說,拍成電視劇。她說從此以後,她見了咖啡就反胃,想起艱難談判的過程,頻頻出擊,根本不知道手中的咖啡是什麼滋味。
我對咖啡比較愉快的記憶,是在某電視台錄製電視節目,全天要錄六場,必須早起。製片人大大的行軍包裏,永遠放著“防困咖啡”。他人一到,我們就去搶,不困的人也要搶兩條藏在口袋裏。化妝畫到一半的人,也要起身去搶咖啡,假睫毛粘到一半,另一半沾到咖啡杯上,不知有多狼狽。
大家搶著喝的東西,不知為什麼,就是比自己躲在家裏喝要香。我還記得開場前,我們一人一杯咖啡,上場後燈一亮,滿場咖啡香。因都喝了“防困咖啡”,精神抖擻,話也說得特別利索。
但是最近一次錄節目,大家都不去搶咖啡了,寧可喝白水。我現在寫這篇稿子的時候,就喝著白水。純呀淨呀嘴裏淡出個鳥來,真想喝杯咖啡,但是想一想,還是忍住了。
都是最近一條新聞給鬧的。說有一種東西叫“食物氫化植物油”,它就藏在咖啡伴侶裏。這東西喝了對身體有害。原來,那些漂亮的廣告詞,什麼“咖啡伴侶,讓咖啡更香濃,口感更幼滑,調配各式咖啡,風味出眾”,表揚的都是一種叫“食物氫化植物油”的東西啊。
在恍然恍然大悟之後,咖啡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壞東西。不光是咖啡“有罪”,還有許多好吃的也受到牽連,像蛋糕、花色麵包、奶油點心,還有那兩種著名的洋快餐。等等。口感越香滑的,嫌疑就越大。
現在都市人都很愛惜自己的身體。少油,低鹽,戒煙,戒酒,現在又來了個戒咖啡。為什麼好吃的東西都對身體不好呢?為什麼不好吃的東西,像苦瓜,專家們卻人人說它好?
戒掉咖啡兩天,我開始想念咖啡的滋味。下午時分,手捧一杯又濃又香的咖啡,站在大落地玻璃窗前曬一會兒太陽,擬一兩段下午要寫的小說提綱,然後拎著咖啡杯進書房,坐在電腦前邊聽音樂邊寫作,手邊有咖啡相伴,不喝空氣也甜香。
戒了兩天受不了了,我試著泡了一杯素咖啡。什麼也不加,隻加咖啡沫,聽說真正會喝咖啡的人,就是這樣喝的。但我喝了一口,還是想念那含“氫化植物油”的伴侶。
又聽電視裏說,那東西少量地吃一咪咪,對身體危害也不大。剛聽到這件消息,我立刻衝進書房,自己泡了一杯又濃、又香、多加奶沫的大杯咖啡。
慢生活
慢生活對一個都市女子來說,其實是不容易的。到處都需快節奏,手機在響,電話在催,錄節目一分鍾都不能耽誤,出了新書要做宣傳,采訪提綱在郵箱裏,晚上熬夜也要把訪問做完。快生活才能賺到更多的錢,多出鏡,更出名,風風火火,把個日子當作打仗來過。
女人成熟之後,才略懂一點“古典美”的韻味。不再向往快生活。飾品以前喜歡誇張的式樣,藝術味道濃厚的,怪異中帶一點對傳統的不屑,現在卻慢慢回歸傳統,喜歡傳統式樣的金飾,四平八穩,喜慶吉祥,項鏈上有龍有鳳。頭發的顏色喜歡黑色,不再染,不再燙,一根純藍的皮筋紮起來,古典式樣,束在頭頂。這樣就很好。
蒂芙尼雖好,有一兩件足矣。成百上千件耳環,出門時也隻能選一件。高跟鞋一排排像士兵一樣在衣帽間裏陳列,下樓時最想穿的還是一雙平底鞋。
女人在想通了之後,生活會變得簡單易操作。不再花大把時間坐在美發廳裏燙頭發,不再追隨潮流把頭發的式樣換來換去。因為我發現,那些美國大妞的篷散發型,安在她們頭上好看,安在我們頭上未必。現在我更向往古典的齊整發型,像古代婦女那樣梳得一絲不亂,流海是流海,發髻是發髻,黑色頭發油光可鑒。
我的慢生活從不買健身年卡開始。以前老喜歡辦各種各樣的卡,心軟,別人一說練瑜伽好,好好好,就辦張瑜伽卡。又有人說練芭蕾舞不錯,很訓練腿部肌肉,好好好,又辦了一張芭蕾卡。XX健身俱樂部的電話又一天三遍地打過來,我正寫東西,耐不住煩,好好好,又辦一張。
健身卡辦了一大堆,時間卻擠不出來。今天錄電視節目,累了,算了不去健身了。明天去電台做宣傳,然後還要去某個書友會作講演,下午去節目讚助公司試服裝,傍晚約了攝影師拍大片,晚上要更新博客,寫專欄,按時交稿。這一天排得滿滿的,健身是去不了了。芭蕾課隻上過一次,就再也沒時間去。
偶爾有空到健身中心,卻又是麵對一大堆機器,黑壓壓,有頭疼。跟跑步機較勁,就算跑得揮汗如雨,好象也沒什麼成就感,因為你總是在原地踏步。不如衝出大玻璃窗,到戶外去走走,跑跑跳跳,打滾、蹦台階、倒退走、壓腿、劈叉,任你遊。
慢生活的精髓在於,接近自然,用最自然的方式生活,最平和的心態看待別人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