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牆
因我家很大,房間很多,就索性布置起一麵“藝術牆”來。這是我從小的夢想——把家弄得像美術館。小時候學過幾年畫,後來作了職業小說家,但還是沒忘記“畫畫”,沒有用筆,用的是手中的數碼相機,邊走邊拍,記錄生活。
我頂頂喜歡拍冰。利用冰在陽光下的顏色變化,拍出線條和水墨蘊染的效果。這種大寫意如果用墨潑,還不如到大自然中去尋找來得生動自然。
拍出來的每幅畫都要加上長長的圖片說明。有時候,文字長達兩頁,藝術牆上隻掛畫,文字留在電腦裏。有一回,來了兩個朋友,我們呆在陽光充沛的書房裏聊天,忽然想起我的“藝術牆”來,就帶領他們到樓下那個房間去參觀。
畫在牆上,要打開電腦才能知道畫的名字。還有那些文字優美的圖片說明,有的長達幾百字。朋友說我這兒不僅是辦藝術展,還在辦詩歌朗誦會,這倒提醒了我,要把每幅畫的“旁白”錄下來,朋友來了一按電鈕,每幅畫就“自動”說起話來。
除了拍冰,我還喜歡拍樹。北京的冬天,樹幹裸露在外麵,像骨骼一般,千姿百態,非常之美。我的得意之作有一幅叫做《鋼絲樹》,圖片說明上這樣寫道:“思想者的神經,剛強有型,每一筆都很有力。”另一幅《會跳舞的樹》這樣寫道:“《雙身花》這部小說,一開始想叫《夏木之舞》。拍攝這張照片讓我想起夏木的舞蹈。心靜,意念在穿行;無風,樹卻擺出了狂舞的姿勢。那道筆直的樹影,像時間的手指,在我的畫裏,‘光陰’清晰可見,轉瞬即逝。”
熱愛生活的人,要對他喜歡的事物充滿興趣。在物質世界相對豐饒的今天,依舊有人愁眉苦臉,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我有一位長輩薛姨媽就是這樣的人。看到我布置的藝術牆,她非常不喜歡,說我淨拍一些沒名堂的線條,是在“浪費膠卷”。
“姨媽,現在沒有膠卷了,不會浪費。”
“那數碼的不得占空間嗎?”
“占空間可以隨時刪啊。”
“早晚要刪掉的,那你還拍它幹嘛?”
我無話可說了。這話就像“人生出來早晚是要死的,那還活著幹嘛”一樣沒道理。既然活著,就該興衝衝地活,有滋有味地活,充滿興趣地活。
旗袍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懷舊的人,今夏穿起旗袍,是因為節目的關係。除寫書之外我還主持節目,所以比起常人來有較多的衣服。以前自以為是“新女性”——觀點新銳、超前的那種,所以一切舊物件、舊家具、舊書都不是特別喜歡。
北京有個潘家園,據說那裏的舊東西應有盡有。許多文人都喜歡得不得了,動不動要起個大早到那兒去淘寶。什麼古玩啦、字畫啦、折胳膊斷腿的明清家具啦,總之你要想找到舊社會的影子,就去那裏轉轉好了。
我隻去過一次,還買了兩串嶄新的項鏈回來。可見我這個人跟舊東西無緣,什麼都喜歡新的。但今年夏天穿起旗袍,卻徹底改變了我的觀念,我也變得“懷舊”起來。
第一件絲綢旗袍是荔枝剛剛剝開殼的那種嫩白的顏色,絲的質地與上麵絳紅花朵完美結合,領口和盤鈕也是同色係的紅,穿在身上光鮮如一枚新鮮的水果,仿佛輕輕一掐就能擠出水來。
夏天我開播一檔新節目,我的造型師建議我上節目時穿旗袍,從此旗袍便如好運附體,真可謂旗開得勝,於是我便成了“旗袍主持人”,到任何場合都身著旗袍。旗袍的中國化元素給人一種極特別的氣質:嫵媚中帶有端莊,妖饒中帶有知性,我本人其實就是這樣一個混合體。
我們在節目裏談到愛情,許多失戀的女子向我訴說沒有愛情。男人朝三暮四,說謊、欺騙、背叛,愛情把她們弄得遍體鱗傷,讓她們在眼淚中度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