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大塊時間是留給寫作的,雷打不動。有字寫,有書念,還有一小碗藕粉相伴在身邊,那樣軟,那樣糯,那樣甜。時間變成一種有形的東西,它凝聚在這隻小碗裏。我用它來做喜歡的事。
冬天坐在電腦前寫作,是最氣定神閑的。暖氣那麼熱,溫度比夏天還舒服。想起南方的冷,不由得要多寫幾行字。
四川涼粉
女子都愛涼粉。因為它口感清奇,麻香,重辣,每一次吃感覺都有所不同。去年去成都,一下飛機嚷著就要吃一碗涼粉。他們見我們是北京來的,就問,辣子要不要,我們三人同時高喊:“要!要!”
不一會兒,一碗涼粉上來,隻見上麵碧綠的蔥花堆得老高,下麵是深色的醬料,最底下才是一條條雪白透明的涼粉。筷子插進去,搛起來顫微微的一根,放入口中細品,麻香誘人,辣的滋味隨後彌散開來,充滿整個口腔,微閉上眼把手按在胸口,輕輕吸氣,讓香味盡情融化。
好吃的東西,不在於它材料的貴重,而在於製作過程中的巧心思。大學剛畢業那年,因公事去過一趟貴陽,在街邊鬧市區的地方,吃過一種小吃,名曰“戀愛豆腐果兒”,那年我還未真正談過一場戀愛,不知真正戀愛的滋味是怎樣的,但那“戀愛豆腐果兒”的確好吃,它是把中等大小的豆腐,一分為二解剖成兩半,裏麵塞上辣椒、香料、蠔油,撒上一些神秘粉沫,放到爐火上滋啦啦那麼一烤,香味立刻躥了出來。戀愛豆腐果兒是一對一對賣的,單隻的果兒概不出售。這可能就是“戀愛”兩個字的由來吧。
說到涼粉,不得不提陝西涼皮。陝西涼皮的味道與四川涼粉不同。涼皮兒更勁道一些,涼粉略軟。西安涼皮好吃到可以不吃主食,單單拿它當飯吃,吃一碗就飽了,而四川涼粉一般都被當作一碟小菜,很少有人拿它當飯吃的。
在北京的各大酒樓裏也可以吃到“川北涼粉”。菜單上的字是一模一樣的,而味道吃起來卻沒那麼地道。
清蒸魚
我在湖南吃到的最好吃的一種魚,是清蒸的。普普通通的土菜小館,三兩張桌子,幾張破舊歪斜的木頭椅,端上來的菜,卻是絕對好菜。芋頭蒸肉,粉絲蒸芽白,清蒸魚。清蒸魚隻放薑絲和少許料酒,起碗時撒一把小蔥花,原汁原味,魚肉挑開來絲絲縷縷,細白,甜香,沒有一絲腥味。
清蒸魚,一般分成魚尾,魚身和魚頭三部分。會吃的人大都選擇魚頭魚尾,我卻偏愛魚的中段,刺少,省心,可以邊看書邊吃魚,也不會被魚刺刺到喉嚨。
長沙街頭到處都有賣“瀏陽蒸菜”的小館,小碗小碟,各類繁多。有雞肉,魚肉。有香幹,有豆腐。有幹豆角,有臘肉。每一樣蒸出來味道都好,又因是高溫消毒的,菜品很幹淨,所以小館裏常常爆滿,店家隻好在門外支個桌子,大冬天也在外麵賣蒸菜。
湖南的煲仔飯也很好吃,裏麵有香腸、青菜和蛋。去直播間上節目,有時會看見直播間門口堆著幾個焦黑的小砂鍋,這是用來裝煲仔飯的。米粒吃得幹幹淨淨,可見裏麵的飯有多好吃。空碗等店夥計來收。煲仔飯因其鍋底有焦香,細心的店家總是隨鍋送上一把鏟形小勺子,你可以把鍋底有意燒出來的鍋巴摳下來吃……這樣寫出來,未必見得有多美。可是啊,真吃起來,香得顧不上吃相啦!
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好吃的東西,吃起來樣子都不那麼好看?比如說:吃螃蟹。啃上海小排骨。嗑小核桃。比起來,吃魚還算姿態美的,雖然有時會被魚刺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