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有時候會遇見別的船,遠遠看著會有一點點欣慰,每當看見別的船的時候我都會想那條船上是不是也有我這樣的青澀少年在忍受著孤獨與寂寞努力的跑著一趟又一趟的船。驕陽、夜空、暴風雨總是在交替的出現,我懼怕暴風雨,因為我總感覺如果我稍不留神這家夥就會帶我去深海。前幾個月我就差點被這家夥帶走,那天暴風雨也是跟著一片黑暗到來,周圍能聽見鋼絲繩嘣嘣的響聲以及風雨與船體接觸的聲音,我恨透了這樣的天,因為我感覺這樣的天總容易出事情。我被一個水手一塊叫上去測船艙壓力,我心裏是拒絕的,因為我想這麼大的風和雨測個**壓力不能等風雨小一點的時候再去,但我還是起身跟他一塊去壓力倉。去壓力倉要穿過外麵的走廊和甲板,在下雨的時候我最討厭這兩個地方,因為這兩個地方離海最近,在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們發現忘了帶量水壓用的扳手,他便轉身回去拿扳手,我則繼續走向壓力倉。身旁的雨聲和風聲沒有一點要減弱的樣子,雨水打在甲板上啪啪隻響,我走在外廊上心想著趕快穿過這該死的地方,就在這一刻一個大浪突然拍上了船身,一大團海水順著船身上了外廊,我瞬間被海水推向了外廊的內牆並狠狠的撞在了牆上,接著那一大團海水在撞擊內牆以後開始往回收,我也被水帶著滑向大海,那一刻我心裏想“麻痹的,這下要玩蛋了,操。”我開始用手胡亂扒拉周圍的東西,那一刻我的大腦是空白的,所有的一切動作都是本能反應,在海水退去大海的時候我抓住了走廊的護欄,海水回進大海,我全身也濕了透,我抓著護欄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捶了幾下還在發抖的腿,慢慢起身抓著護欄一步步的往回走,“量你麻痹的船艙壓,去你媽的暴風雨,你這次帶不走我,你下一次也帶不走,你永遠都帶不走我。”。過了一會那個水手見我沒在壓力艙,便來找我,在看到我全身濕漉漉的樣子後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其實他這樣做在當時的情形下算是最好的回應,如果他在我麵前再多說上幾句我很可能用床邊的煙灰缸彩了他的頭,我也深刻的知道如果我當時掉海裏了100%要死掉,因為如果我掉進了海裏很快就會被海浪吞沒,他們根本來不及發現我已經在海中,又或他們發現了我在海裏頂多也隻是扔下來一個救生圈外加幾袋饃讓我自生自滅,其實這樣我也感激不盡了,因為大家都明白,如果船在暴風雨中掉頭去救人,等於自取滅亡。所以我當時認為的是,就算我彩了那個水手的頭也沒什麼關係。
隨著一趟趟的出海,我越來越討厭這份工作,除了忍受孤獨與寂寞之外,我還要忍受人情的冷漠。我是北方漢子,是那種能動手就絕對不跟你bb的性格,但是在船上一些日子後,我連動手都懶得動,因為就那麼一些人動手之後還要天天見,我感覺這是件操蛋的事情。在一次經過白令海峽的時候我見到了日本的船隊,在我知道他們在捕鯨的時候,我想到了“殘忍”這個詞。不過後來我慢慢的發現其實很多人都挺殘忍的,有一次我們的船行駛到一半的時候,有船員發現在救生艙裏麵有兩個人,應該是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跑進去的,說著不知哪國的語言,如果把他們帶著會很麻煩如果被查到也會帶來很大的經濟損失,於是船長讓下麵的人把他們扔進大海,當船長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就認為這個船長是個變態,那他媽的是兩個人又他媽不是兩條魚,扔進大海讓他們遊著走?大家沒人動手,船長的變態想法也沒得到實現,那兩個難民在船靠岸以後跑走了。不過有一次船長的的變態想法的到了實現,那次船員發現救生艙有人的時候,裏麵的人已經餓死了,帶屍體靠岸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會增添很多麻煩或許根本解釋不清。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當事情不關乎自己的時候就會滿嘴的仁義道德,孔孟聖賢,但真的一旦誤會就脫不了關係的事件大家基本都上都會想盡快脫身,畫明界線,於是那一次有人便把屍體扔進了大海,還義正言辭的說這算是海葬。那次從美國回日本的的途中,我們還有幾天行程到達日本的時候我們遇見了低壓氣旋,風力有17級,來的洶湧去的安靜,船和貨和人都沒事,不過那個地方和上次海葬的地方是一個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關係。
往後的歲月,我還經常看深藍的海,碧藍的天,漫天的星以及跟著船遊行的海豚以及噴水柱的鯨魚當然也不可能少巨浪和暴風雨。我喜歡美國安靜的小鎮,我感覺那裏很適合寫作和養老,不過我可能再也不會去了,船已經準備靠岸了,我的東西也收拾好了,我決定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