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好施樂助網結天下——厚黑做人的突破2(1 / 3)

聽他這樣表示,胡雪岩自然感到安慰了,然而也不免覺得責任愈重,想了想說:“黃撫台調動的消息,確不確?”

“有此一說,不可不防。”王有齡又說,“現在浙江各地,都有土匪滋生的情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黃撫台對這方麵非常認真。因為新城的案子辦得不錯,所以這些差使,以後怕都會落在我頭上。海運局的事又不能不拖在那裏,實有點心餘力拙。”

這就見得嵇鶴齡的事,格外重要。說實話,王有齡比嵇鶴齡本人還急,但他在黃宗漢麵前,卻是有力使不上,因為論功行賞,王有齡走錯了一著棋,或者說,這一著棋,他沒有去走,在黃宗漢,對新城一案的酬傭,是早就分配好了的,王有齡和嵇鶴齡兩人,給一個密保,一個明保,誰密誰明,他沒有意見。當初出奏的時候,如果王有齡說一句:“嵇鶴齡出的力多,請撫台賞他一個密保。”黃宗漢也會照辦。就因為少了這一句話,把自己搞成了密保,如果這時候,再力薦嵇鶴齡,仿佛投機取巧,他怕黃宗漢心裏不高興,因而始終不敢多說。這一層苦衷,甚至在胡雪岩麵前,都難啟齒。而時間隔得愈久,那種近乎“冒功”的疚歉愈深,渴望著胡雪岩能出個主意,把這件事早早辦成。

“照現在看,恐怕還不是三天兩頭的事。”王有齡說,“先要談防備,讓黃撫台曉得抽不出兵,然後就讓他自己來問,可還有別的好辦法?那時我才能把鶴齡的條陳拿出。你想想,這是多繞彎子的事?”

胡雪岩同意他的說法,重新把前因後果考慮了一遍,發覺自己錯了!錯在想為嵇鶴齡“顯顯本事”,其實,那個條陳對嵇鶴齡能不能接海運局差使的關係不大。關係還在文案那裏。“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怎麼連這兩句話都想不起?

於是他說:“齡公,我請你緩一緩,快則明天,遲則後天,再去見黃撫台。”

“怎麼呢?”王有齡問,“你又有什麼安排?”

“還是那句話。”胡雪岩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好吧!我也不問了,聽你的招呼好了。”

於是彼此又談了些在上海、在杭州的情形,話太多一時說不盡,加上王太太又出來應酬一番,越發說個沒有完。胡雪岩也索性丟開公事,聊了些閑天,在王家吃了午飯,告辭出門,一直來到阜康替嵇鶴齡辦事。

他就用本號的銀票,開了兩張,一張兩千,一張兩百,用個封套封好,上寫“菲儀”二字,下麵具名是“教愚弟嵇鶴齡”。

“慶生!拜托你走一趟,托劉二爺代為遞到文案上的陳老爺。說我還有幾天忙,雜務稍為定一定,請他過來敘一敘。”

“好的。”劉慶生又問:“要不要回片?”

“不必了。”胡雪岩說,“他給你就帶了回來,不給也不必要。反正心到神知。”

劉慶生辦事極快,不過一個時辰,就已回店,帶來撫署文案委員陳老爺的一張名片,上麵有四個字:“拜領謝謝!”

於是胡雪岩當夜就通知王有齡,說可以去見撫台談這件事了。王有齡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反正照他的話做決不會錯,因而第二天衣冠整肅地到了撫台衙門。手本遞了進去,劉二回出話來說:“上頭交待,上半天客多,準定請王大老爺下半天三點鍾來。”

凡是上麵專約時刻會客,皆是格外看重的表示,意思是要抽出一段時間,可以從容細談。王有齡聽得這話,便打道回府,到了下午再來。

黃宗漢在巡撫衙門後花園的“船廳”接見,一到叫先換了便衣,接著便邀王有齡一起吃點心,千層糕、甜鹹俱備,冷熱皆有,都是他們八閩的家鄉口味。

一麵吃,一麵談,先談時局,說向榮的江南大營,每月耗餉甚巨,公文急如星火,催索不已,是件很傷腦筋的事。

“這也不該浙江一省出。”王有齡表示意見,“需索無底,難以為繼,大人似乎可以跟向帥商量,是不是通盤籌劃,由江蘇、江西、浙江三省,每月確定額數,到期報解?這樣子,大家籌措起來也比較容易。”

“你這個主意不錯,我可以試一試。”黃宗漢又說,“你湖州這方麵,關係甚重,通省的餉源,主要的就靠你那裏。我看,海運局的虧空,除非能找一筆錢來補上,否則就會原形畢露,那怎麼得了?

一想到此,額上便出了汗。黃宗漢隨即說道:“十月小陽春,天氣太熱。你請升冠吧!”

升冠就是脫帽,是不禮貌的,王有齡拿塊手巾擦擦汗說:“不要緊,不要緊!”

這是小事,黃宗漢也不再多說,又說公事:“那個姓嵇的,我看倒有點才氣。”

聽得這一句,王有齡頓覺心頭一寬,耳目清涼,趕緊答道:“大人目光如炬,凡是真才,都逃不過大人的耳目。”

這一聲恭維,相當得體,黃宗漢瘦刮刮的臉上有了笑容,“讓他接你的海運局。”他用征詢的語氣說:“你看怎麼樣?”

“那是再適當不過。”王有齡乘此機會答道:“嵇鶴齡此人,論才智是一等一,有人說他脾氣太傲,也不見得。有才氣的人,總不免恃才傲物,不過所傲者,是不如他的人。其實他也是頗懂好歹的,大人能夠重用他,我敢寫包票,他一定會感恩圖報,讓大人稱心如意。”

最後一句話,意在言名,不盡關乎公事妥帖。黃宗漢其實也不需他“寫包票”,胡雪岩那張阜康的銀票,比王有齡的“包票”更來得有力。所以他點點頭說:“我知道!你就回去準備交卸吧!”

“是!”王有齡站起身來請了一個安:“大人容我暫息仔肩,真是體恤我。”

“不敢當,快請起來。”黃宗漢也站起來,虛扶一扶。這一站起來,不再坐下,便是等待送客的表示。

“我就告辭了。”王有齡扭轉臉加了一句:“我回去就將大人這番栽培的美意,告訴嵇某人,叫他實力報效。”

“可以,你就告訴他好了。我馬上叫人下委劄。”

於是王有齡告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請胡雪岩和嵇鶴齡。自然是胡雪岩先到,因為阜康離王家不遠,而他是早就關照了王家門上的,有事和阜康招呼,所以一請就到。

“佩服,佩服!”王有齡翹起大拇指說,“雪岩,你具何神通,料事如此之準?”接著,他把會見黃宗漢的經過,細說了一遍。

胡雪岩不曾料到事情是這樣子的順利,因而也有喜出望外之感,想了想問道:“那麼,條陳是怎麼說法?”

“條陳不曾上。”王有齡答道,“一拿出來,倒顯得早有成算似地。大人物分兩種,一種喜歡先意承誌,事事先替他想到,一種是喜歡用不測之威,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的心思,黃撫台就是這一類人。我覺得等鶴齡接了事,或者謝委的時候請示吧!”胡雪岩又問,“運槍的公事……”

“啊!把這件事給忘記掉了。”王有齡說,“不要緊,我寫封信就完了。”

剛把信寫完,嵇鶴齡有點摸不清首尾,不知道是誰的力量使然?唯有向他們兩個人都道了謝。

這時王家的男女傭仆也都來磕頭道喜,嵇鶴齡正帶著一張三十兩銀子的銀票在身上,很大方地發了“獎賞”,還有人說要給瑞雲道賀,又說她福氣好!尤其是待嫁的兩名丫頭,眼看瑞雲“飛上枝頭作風凰”,豔羨之意,溢於詞色。這就不但是嵇鶴齡,連胡雪岩也覺得很得意。

這樣喜氣洋洋地亂過一陣,王有齡便說:“鶴齡兄,你請回去吧!說不定已有送喜信的人到府上去了。雪岩幫著一起去招呼招呼,我們晚上再談。”

叫胡雪岩去招呼,是招呼放賞,這方麵的“行情”他不大熟悉,少不得先要向王有齡問清楚了,然後順道往阜康交代了幾句話,才一起回到嵇家。

“二弟!”嵇鶴齡在轎子裏把事情想通了,一到家率直問道:“可是你走了門路?”

因為嵇鶴齡說過不願買官做的話,所以胡雪岩的回答很含蓄:“也不過托人去說一聲。”

“怎麼說法?”

“無非拜托而已。”

嵇鶴齡靜靜地想了想說:“我也不多問了。反正我心裏知道就是!”

正說到這裏,劉慶生也到了嵇家,他是奉了胡雪岩的指示,送東西來的,一千兩銀票、五百兩現銀,另外一扣存折,上麵還有三千五百兩。

“二弟!”嵇鶴齡把存折托在手裏說,“我覺得沉重得很,真有點不勝負荷。”

這是說欠他的情太多了,怕還不清。“自己弟兄,何必說這話?”胡雪岩答道:“而且水幫船,船幫水,以後仰仗大哥的事還多。”

“這用不著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海運局的內幕,我還不大清楚,要你幫我的忙,才能頂得下來。”

3.先相術,後施人

人在社會上行走,難免會樹立起敵人,更何況是商業場中,你爭我奪!

胡雪岩信奉這樣一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此話怎講呢?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敵人多一堵牆,一旦生意上對別人構成威脅,形成敵對關係,胡雪岩總會想方設法化敵為友。

胡氏在生意上雖然曆經波折,但終究是有莫大的成就。這不但靠他自己的能力,也靠他的朋友支持,甚至是勢不兩立的敵人也有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時候。

與胡氏勢不兩立的,大都是生意上的對頭。一般商人遇到這種事,總是想:既然大家都過獨木橋,對不起,我隻有想辦法把你擠下去了;然而胡雪岩不這樣想,既然是過獨木橋,都很危險,縱然我把你擠下去,誰能擔保你不能濕淋淋地爬起來,又來擠我呢?冤冤相報,何時是個頭?既然大家圖的是利,那麼就在利上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