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瀠整個人懶洋洋癱著,仰頭伸了伸懶腰,“最好啊,以天地為媒,知己好友齊聚,放眼望去盡是纏著紅緞的花樹......”
段塵默默聽著,含笑不語,懷中人卻突然沒了動靜。他低頭看去,隻見蕭瀠合眼靠在他懷裏,一手還揪著他衣裳,呼吸平穩均勻。
“勸我不要睡,自己反倒睡著了。”段塵輕輕撥開蕭瀠拽著自己的手,撤身將蕭瀠小心翼翼放平在榻上,又扯過身後的被衾緩緩為她蓋上,嘴裏小聲笑道。
段塵一手撐頭斜躺在蕭瀠身側,眸光柔和得像要沁出水一般。他緩緩湊近蕭瀠,嘴唇輕碰她臉頰,隻見蕭瀠下意識抬手蹭了蹭臉,偏過身麵對著段塵。
段塵靜默幾秒,看蕭瀠依舊睡得踏實,卻不敢再動作隻怕驚醒了她,隻好躺下強迫自己也躺下。
一炷香後,段塵頗為無奈地睜開眼坐起身,蕭瀠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惹得他根本靜不下心睡覺。
段塵輕歎口氣,小心翼翼繞過蕭瀠下床理了理衣服,回頭看了眼榻上熟睡的人,淺笑著推門,輕輕掩上門離去。
北朔王安都舊宅——
“聽影風說,王妃近日入宮入得勤啊。”杜儀風坐在桌旁自顧自沏著茶,背對著榻上假寐的梁瀟孟。
梁瀟孟麵牆躺著,聞言緩緩睜開眼,冷笑一聲並不轉身,旋即再次合上眼淡淡道:“王爺不知整日忙些什麼,妾身獨守王府難免寂寥,幸得太後娘娘不棄,還願與妾身說說話。”
“林斐柔不是什麼好人!”杜儀風眸光一暗,重重放下茶盞,驚覺自己失態忙警惕看向窗外,門外站著的人影微微點頭。
“嗬,王爺心中,怕是隻有雲暢是好人吧。”梁瀟孟睫毛微顫,聲音冰涼。
杜儀風蹙眉不語,片刻方才輕聲道:“明日你便在府上稱病,宮裏那邊本王會派人去說。這些日子你不要踏出房門半步,婢子每日會端藥來,你趁無人時倒掉就好。本王不在府上時,無論何人造訪,你都不要見。”
梁瀟孟忽然翻身坐起,眸子微眯看著杜儀風:“王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無須知道,本王會處理好。”
“你我是夫妻!”梁瀟孟緊抓著被衾,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顫抖,“妾身......是真的想關心王爺。”
杜儀風頓了頓,轉過身看著梁瀟孟,眼中幾分不忍:“近些日子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你既嫁給本王,本王便會保你做個高枕無憂的王妃。你隻須配合本王演好這出戲,演好了咱們就回北朔。”
梁瀟孟聞言微微蹙眉,片刻方才緩緩道:“瀟孟鬥膽,想揣度下王爺的心思。王爺可是想借瀟孟抱病而向太後請旨回北朔?”
見杜儀風不語,梁瀟孟更加印證了心中所想,繼續道:“王爺,依妾身看此法行不通。假使太後派太醫前來,王爺該如何應對。再甚者,太後若借瀟孟生病不宜車馬勞頓而強留咱們在安都,豈不是事與願違?安都不可久留,保不準會有什麼陰謀等著王爺,可若想回北朔,還需借助家父的力量。瀟孟會修書一封給國公府,請求父親自稱病重,向太後請旨允咱們即刻回北朔探望。”
“本王的事,不想牽連上你母家。”杜儀風搖頭,眉眼中滿是糾結。
“王爺!”梁瀟孟端正跪坐,雙眸堅定看著杜儀風,“無論您做什麼決定,瀟孟和整個國公府都會全力支持您,王爺想要什麼,那便無所顧忌地去奪。”
那一瞬間,杜儀風有些恍惚,梁瀟孟的眸光似是穿透三尺寒冰而直達湖底的一束光,不躲不避透著韌勁。
自大婚到今日,杜儀風從未想過拉她上船,浪濤無情,若是平安,他會為她在彼岸鑄建安穩宮。若是他命喪魚腹,至少她仍有退路。可梁瀟孟卻是拚了命也要擠上船,不惜將母家這唯一的退路也當作貢禮奉上。
“至親至疏夫妻,你的賭注該壓在自己身上。”杜儀風輕歎,他無意追究梁瀟孟如何知道自己想法。
梁瀟孟:“此生交付,王爺勝,妾身歡喜,王爺敗,妾身相隨。”
杜儀風低著頭沉默半晌,直到傳來輕輕叩門聲——
“王爺,崔府那邊都打點好了。”
杜儀風看了眼梁瀟孟,終是緩緩推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