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黎一言驚醒夢中人。
如雙從床上坐了起來,微微頷首,錯開嶽黎那炙熱的目光,徐徐啟齒:“你先回答我,留我在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
嶽黎見如雙不肯正麵回應,反而岔開話題,忍不住心裏一絲失望,但很快又被那份一以貫之的冷靜所掩飾住。他站起身來,望著窗外,娓娓道來:“你落水之後一直昏迷不醒,於是我帶你來汶國尋訪名醫,但你的病仍不見起色,所以就在王府裏麵住了下來。”
“那我爹我娘呢?”如雙急忙問到:“他們知道我在這裏嗎?”
“當年你危在旦夕,連禦醫都說救不了了。他們以為你已經死了,我才把你給掠了過來……”嶽黎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寒氣,這件事曾經讓他萬念俱灰。
嶽黎的回答讓如雙驚愕失色。她走下床來,站到他的身邊,不甚嬌羞地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嶽黎聽到這話,轉過身來,無限柔情地看著眼前的璧人:“如果我們成親,我自然會稟告義父義母,還會和你一起回靖國見他們……”
如雙釋懷一笑,心花兒都開了……
自那以後,整個王府都彌漫著喜慶的氣氛,雖然離大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王府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熱鬧非凡。聘金、彩禮、婚書、請柬,嶽黎什麼都要如雙過目之後滿意了才肯定下。朝野之中的王公貴胄、大小官員也紛紛登門道賀,全國各地的賀禮源源不斷地運進王府。就連嶽黎自己,雖然依舊是那副欺霜傲雪的冷豔,但仍不免時常流露出幸福的表情,讓如雙不由得感歎,這潭千年寒冰也有融化的一天。
如雙則是一副待嫁的心情,甜蜜之中又透著緊張,每天總是想見他卻又不敢見他,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一見到他又會心跳加快、麵紅耳赤。嶽黎看出她的羞澀窘態,反倒時常拿她調侃。如雙也毫不示弱,身邊物品信手拈來,也不管是胭脂水粉、還是銀梳銅鏡,一股腦通通向著嶽黎砸去。兩個人打打鬧鬧,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嶽黎!”如雙站在遊廊的圍欄上,居高臨下地一聲大喝。
嶽黎聞聲猛然抬頭,如雙當即跳下。
嶽黎隻是輕輕地一個閃轉,就避開了如雙的偷襲。如雙腳下一空,直直地麵向著地麵撲去。腰間突然一緊,被嶽黎從後麵抱住,這才免於一難。
“為什麼你總是躲得開?”如雙驚魂未定,衝著嶽黎撒嬌。
“傻瓜,哪裏有人偷襲之前會先預告一聲?”嶽黎終於揭開了謎底,揚起嘴角,狡黠一笑。
這一笑卻把如雙嚇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不是因為他的一反常態絕塵一笑,而是因為在他笑的瞬間,自己好像看到了歐陽無邪。
連忙把頭別過去,不讓嶽黎察覺到自己的不安,如雙匆匆轉換話題問到:“為什麼家裏還沒人來看我呢?”
“已經派人去請了,這些日子應該快到了……”嶽黎依然從背後抱著如雙,伏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說道。
一句話又把如雙從心驚膽戰之中拉回到欣喜過望。
當如雙在大堂裏看到家裏的大管家穆非的時候,心裏滑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被驚喜所代替。穆非見到大小姐死而複生,又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亭亭玉立,不由得盯著她看了好久才敢確信,一時間百感交集、老淚縱橫。
被如雙拉著詳細地問了一通家裏的情況之後,穆非這才得空向二人道喜。
“老爺和夫人聽說小姐要和嶽黎少爺成親,都高興的不得了呢!”穆非說道。
“那他們為什麼不來看我?”如雙欣喜過望,但又不免擔心:“是不是介意嶽黎的身份……”一眼撇到身邊正低頭喝茶的嶽黎,如雙不自覺得打住。
“小姐多慮了!”穆非連忙安撫道:“老爺和夫人都說,小姐得以與汶國聯姻,是咱們靖國交好之意,有利於兩國的守望互助、和平共處。老爺和夫人這次不來,隻因朝廷事務繁忙、脫身不開。待小姐和嶽黎少爺成親之後返回靖國探親,府上再為您補辦一個隆重的儀式!”
如雙這才釋懷一笑。離家多年,心裏有好多話想對父母傾訴,於是命人去取了紙筆,當著穆非的麵寫了一封家書。從自己落水被救、死而複生,到臥床五年、一夢醒來,再到結識嶽黎,定親成婚都寫了個遍。全都隻挑好聽的講,把嶽黎的品性樣貌一通亂誇,又說兩人相濡以沫、互敬互愛,請父母不必擔心。但對自己逃離王府、進宮受苦的事卻隻字未提。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張紙,又細細地讀了幾遍,這才放心地封入信封,然後托付給穆非,要他親手交給父母。
嶽黎見如雙神神秘秘,反倒來了興趣,開口問道:“都寫了些什麼?”
如雙一個鬼臉:“偏不告訴你!”
親眼見到管事把價值不菲、琳琅滿目的聘金彩禮交給穆非,又讓嶽黎派了王府上最好的侍衛隨行保護,如雙這才舍得放穆非回去。穆非也是好一番叮囑,又應許說送嫁妝來的時候還會再來探望,這才坐上馬車戀戀不舍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