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動,爪子被他捏在手心。他拿出一個藥瓶,挑出裏麵黏糊糊的東西就要往我受傷的地方敷。
我聞著難聞的味道,掙紮的抽回爪子,極度不願意的看著他,準備跳遠了去。卻被他手下一用力,又握住了,但是一點也不疼。
雙眸不解的看著他,我有些氣,坐回來,別開臉不看他。
“想不到你還愛幹淨著呢?難得這一屋子的灰,你卻白勝雪。”男子眼角微彎,濃濃的柔光醞在其中,不由分說就開始給我上藥。
粘稠的東西均勻的抹在我的爪子上,涼涼的,那難耐的痛意倒是減輕不少。我安靜的坐好,不再亂動,幹淨的眸子看著他的臉,遽然心跳得厲害。
他上完藥抬頭看我,還是那般溫和,似陽光普照,笑起來讓人宛若被皎月垂憐,他問:“還疼嗎?”
我慌亂的避開與他的對視,竟不知要如何是好?
從未有誰對我如此溫柔,常年孤零零的我,獨自生活在這山穀中,偶有接觸的動物,也對我避之為不及,更何況與我麵對麵的談話?甚至,關心我?
心跳越來越快,好似要撞破我的胸口,跳出整間他所在的屋子。
男子開心的笑出來,又是自嘲的搖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怔忪的僵在原地。什麼叫名字?但從他的話裏,我聽的出來名字是與我有關的東西。
“我叫楚絮。”男子似流水的聲音響起,一汪華光四溢的雙眸看著我:“我想你還沒有名字吧?”
“你叫若雪好不好?”
他叫楚絮?我叫若雪?我大概能明白什麼是名字了。
楚絮……楚絮……
我默念他的名字,接受他投來的善意目光,輕輕地點頭。
“你聽得懂我說話?!”楚絮驚訝的看著我,哪怕是詫異的眼神都顯得他那麼的溫潤完美。
難道,我聽得懂他說話很奇怪嗎?難得有想接近的人,還是柔和好看的他,我怕嚇壞了他,隻裝作是巧合,又呆呆的坐著,不點頭也不搖頭。
“嗬嗬,看來是我太過敏感了。”楚絮笑眯眯的從包袱裏拿出一個圓圓的東西,味道很香,是我從未聞過的。
我好奇的探頭過去,望著他把那東西放到嘴裏,拿出來時有一個整齊的牙印。
原來,是食物!
楚絮見我兩眼發直的盯著他手中的食物,無奈的彎起嘴角,將食物遞到我麵前道:“這是餅,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嚐嚐?”
我看了餅一眼,又看了楚絮一眼,用鼻子嗅嗅,還有點糯香,張嘴便咬了上去,在楚絮的牙印旁留下一個更小的牙印。
確實很好吃,是我從來沒吃過的甜甜的東西,還有點黏牙。
楚絮拿著餅,修長的手指輕握著,好看的緊,他在看餅上兩個挨在一起的牙印,我在看他如月神般的俊顏。
寂靜的夜晚在綿長的細雨聲中越顯幽清,滴滴答答的水聲在耳邊回響,我的心從來沒有如此潺流過。看他毫不介意的問我還要不要吃?然後自然的在我咬過的地方留下更大的牙印,我竟有些癡迷。
雨打樹葉聲更明,楚絮吃完餅,略顯困頓的看著我,笑笑道:“該是睡覺的時辰了,那裏是你的睡處吧?”
說完,他修長的食指指著我平常休息的地方,四四方方的木架子鋪著軟綿綿的東西,比起其他的地方都要顯得幹淨。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暗歎此人的細心,複收回目光看他。
“放心,我不會搶你的床。”楚絮以為我在警惕,其實我沒有,他伸手想要摸我的頭,我不習慣,躲開了。
一雙如玉的手僵在半空,楚絮麵上也毫不介意,起身去櫃子裏翻找,找出一床已經滿是黑色黴菌的軟軟的東西,無奈的歎道:“看來這褥子也是不能用的了。”
原來,那東西叫褥子。
我的視線一直跟著楚絮,隻見他走了回來,讓我趕緊睡覺吧,便吹滅了火,然後,我看到他直直的躺在了地上。
院子裏的樹葉快要變紅的季節還是很冷的,我身上長著厚厚的毛,在這樣的雨天裏都還是覺得冷,更不要說一個渾身光潔的人,何況還睡在地上?
跳下木桌,我小心翼翼的走近楚絮,他睜著眼看我悄無聲息的走到他身旁,然後裹成一團窩在他的頸項。
我想要給他一點溫暖。
楚絮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縮了一下身子,好像是被癢的,明明是在笑,卻無半點聲音。
“沒想到,能給我溫暖的竟是一隻狐狸。”他好聽而孤寂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配合著雨聲,頗有些滄桑無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