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池
青蓮池占據了大半個後花園——池中常年盛開著蓮花,遠遠望過去似美女婀娜的風姿,似美人舞動的身影,伴隨著清新的微風,暗香浮動,沁入心脾,名副其實的仙境。似乎從記憶之初,就不見有凋零的時候,畢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終歸不是凡間俗物可以比擬。至於青蓮池上,亭台樓閣,又是另一道風景,想來是為了讓賞蓮的人可以從各個角度觀賞這蓮花池的美景。亭中又有雕欄石椅,可倚欄而坐,飲瓊漿玉露,不費功夫便可領略這無往仙境。
緩步來到青蓮池旁,不出意外,那人果然在這邊。無數次,風煙希望自己猜錯了,哪怕僅僅一次也足夠——隻要當她找尋的時候,他出現在其它的地方,而不是這蓮池邊上。然而,奢望終究是奢望,那個人隻會在這裏,在風煙的記憶中,兩百年了,甚至永生永世也不一定。搖搖頭,這惱人的思緒,讓風煙神情黯然,心中有如被挖空的感覺,疼痛難忍。為什麼還會痛呢,自己應該已經習慣了不是嗎——無論怎樣,那個人的目光永遠也不會眷顧到她的身上,自己又何必一副肯盼君顧的模樣——她,風煙——與他而言隻是替身,備胎而已。當一個人的存在,僅是另一個人的備胎,這樣的孽緣啊,讓人有毀滅一切的衝動。
此刻,日神——翟日,正端坐在池塘邊上,目光注視著那滿池的青蓮,一刻不忍移動。賞蓮嗎,自欺欺人。風煙知道,他賞的不會是那永遠綻放、一成不變的蓮花,他賞的隻是一個人,一段生生世世不可磨滅的記憶而已。在他的眼中,自己和這滿池的蓮花一樣,都是那個人的影子。不對,風煙啊,你連這滿池的蓮花都不如,蓮花尚且得君垂憐,你卻從來都被刻意忽略,不要再自作多情了。這滿池的蓮花啊,沐浴著和煦的陽光,吐露出誘人的芬芳,幽幽綻放在這碧綠的青蓮池上,更多的時候,見識的是人的憂傷。這憂傷,有他的,也有她的。
風煙知道,如果自己不先開口,是不會主動被發現的——在翟日的心中,她從來都不是醒目的存在。“我找你有事”,風煙決定直接切入正題,想來他是沒有時間與她委婉周旋的,還是單刀直入比較實際。真是奇怪,明明早就下定了決心,可臨到事情發生,還是免不了心生膽怯,這算不算自己第一次反抗他?這天界中,還沒有人敢反抗擁有至高地位日神呢,不要自抬身價了,風煙自嘲。
“有什麼事,說吧”,說話幹脆明了,但眼神卻不肯從那青蓮身上移開。這個人,以性情溫和著稱,為縱神所崇拜,在天界中是最閃亮的存在。是啊,身居高位卻不自傲,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值得稱頌的吧,無怪乎能一直掌管這天界。隻是,隻有靠近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已經被冰封,從此波瀾不興,任誰也無法敲開缺口,進入他的心中,獲知他的內心世界。就算自己曾經妄想過,隨著時間的消磨,證實了妄想終究是妄想,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可憐的境地。她,風煙,再也不會坐等別人垂憐。從今往後,她所要的所在乎的,都會靠自己爭取,不惜任何代價。
決心——其實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我決定搬出耀日宮”,終於說出來了,風煙心想,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接下來,就是看翟日的反應了,畢竟他不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
翟日的心被狠狠地震動了,真奇怪,本來以為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在他心中掀起波瀾,誰知從風煙口中說出來地話,竟讓他一瞬間有了心慌地感覺。他是日神啊,在五界之中,又有誰能夠動他分毫。在旁人眼中,他總是那麼沉著鎮定,處變不驚。怎麼風煙的一句話,就輕易地打破了他內心地安寧——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中,一圈一圈的漣漪在他的心中泛開來。
“我不允許”,語氣裏充滿了權威,不容置疑,“風煙,我可以給你足夠的自由,但是不要做我不喜歡的事,不要試探我的底線,惹怒我,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誰說這個男人性情溫和的?也許吧,對別人,他永遠是和顏悅色,因此受盡推崇。可是對她——風煙,卻從不肯假以辭色,隻是一味的威嚴。為什麼呢?風煙私下揣摩過好多次他的心態,答案是自己不堪承受的——隻因為她象極了她卻又不是她,這種形似卻不神似,才是令他矛盾的主因吧。在翟日心中,焰之女神——鳳焰是無人可以代替的,甚至於她這個替身,因為不夠象,也隻是褻瀆了女神的光環而已。
在風煙看來,這個男人執著頑固,在乎的東西捧如日月,不在乎的就視如草芥。但是,在處理天界的事務上,卻又能做到不偏不倚,以德服人。同時,因為擁有無邊的法力,讓其他各界特別是凶猛好戰的修羅界也不敢輕易侵犯。五百年前,若不是因為那場籌劃許久的陰謀以及一個人的疏忽,想來一切都不會發生,結局也自然大不相同——日神和焰之女神仍然是天界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至於她——風煙,也當然不會存在,更不會因為存在而感受到這世間難免的憂傷寂寞。然而,因為疏忽險些害天界覆滅的那個人,早已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嚴厲懲罰,這結果又有誰願意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