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赫連若瑾從房裏出來了,臉色似是好了些。
“父親說,哥哥年底會隨舅舅回京。”赫連若瑾一貫平靜的聲音裏帶了些雀躍,“不久就可以見到哥哥了,真好。”
這時,清影和清悠端了藥膳進來,赫連若瑾喝過後,月輕塵交代清悠保護好小姐,便出門了。
她到隔壁自己的房間換回一襲白衣,將發髻拆掉,如瀑黑發散落,隻戴了簡單的白色發飾。推開門,輕輕一躍上了房頂,足尖輕點,如一陣白煙,靈活地向府外去了。而府內巡夜的侍衛絲毫沒察覺到。
忠義侯書房。一身黑色便服的赫連峰坐在桌案後,聽冷叔彙報路上的事。
赫連峰雖然年近四十,但他五官線條硬朗,濃眉星目,看起來隻有三十歲,年輕時必然是美男子一枚。
這時候冷叔剛好彙報到路上有刺客追殺,赫連峰的眉頭不悅地蹙了蹙。
“所幸小姐沒有受傷,隻是那些殺手被擒獲後,紛紛服毒自盡,可見對方害怕暴露,留了後手。還有一件事,關於小姐,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無妨。”
冷叔拱手道:“是。屬下感覺小姐的一個丫鬟很不尋常,叫做輕塵。小姐說是她救下的,留在身邊做丫鬟。但此女一襲白衣,容色傾城,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比之普通丫鬟相去甚遠。更奇怪的是,那幫殺手武功高強,起初我們險些不敵,但自從這個輕塵來了之後,我們便處於上風,很快將其拿下,偏偏屬下並沒有發現她出手,而且她是騎馬追上來到。所以屬下猜測,這個姑娘恐怕不單單是個丫鬟那麼簡單。”
“聽你所言,這個叫輕塵的會武功,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既然瑾兒信任她,想必是瑾兒認識的江湖朋友。”頓了頓,赫連峰嚴肅地下令:“路上遇刺的事暫且保密。對那個輕塵也留意些,不要驚動小姐。”
“屬下明白。”
京城最具特色的娛樂場所,乃是落依坊。
落依坊地處繁華路段,本來是一座青樓。五年前,一位叫落箏的妙齡女子買下了它,重新裝修,改名落依坊,主營歌舞絲樂。
這位落箏姑娘年紀雖輕,但經營很有一套。青樓裏的姑娘,願意留下來的留下,從此賣藝不賣身,不願意留下的給了銀子和賣身契遣散。此外,落箏招募能歌善舞的女子,聘請樂師,組成團隊,根據個人特長進行訓練。
三個月後,落依坊開張,免費演出,吸引了眾多看客。
結果,落依坊一夜之間名聲鵲起,許多王侯貴族,文人墨客也來此欣賞歌舞。因為落依坊的歌舞絲樂實在是很獨特,許多歌曲聞所未聞,悅耳動聽,歌詞飽含深意,令人歎為觀止。
落依坊的姑娘們是賣藝不賣身的,起初也有一些人自恃身份,要求姑娘陪客,卻從沒討到好處,實在是落依坊的護院武藝高強。這種事情紈絝子弟們自是不敢鬧大,傳揚出去對家族也是不利,然而私下買凶報複的,也從未得逞。時間長了,落依坊依然紅火,心懷不軌的人紛紛歇了心思,想必這落依坊的幕後老板定是個大人物,是以沒人再找麻煩。
今夜,夏風習習,月色皎潔。落依坊賓客滿座,正是每月十五的集體演出日。
大廳中央是一座高台,可容納二十幾人。高台由白玉砌成,在四周燭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高台略靠下的位置,是樂師奏樂處,側放著一扇精致的百鳥迎春屏風。
四周便是賓客的座位。有二人座,四人座,之間皆用屏風隔開,互不幹擾。座位前放置桌子,客人可以點一些小菜點心和水酒,邊用邊欣賞歌舞。
二樓三樓和四樓是單獨的雅間,三樓和四樓通常是平日王侯公子們聚會所在。屆時,客人可以點某個姑娘,點特定的歌曲,自然花費也是很高的。
除此以外,落依坊每年會出十二首新歌,歌曲一經推出廣為流傳,是以許多大家閨秀都以學會落依坊的歌舞為榮。然而落依坊規矩很嚴,姑娘們不得私自教授外人。要想學習可以,除了高昂的費用,姑娘們必須到落依坊來學習。這四樓的雅間便是為她們準備的。
此時音樂舒緩,高台上三位紫衣女子正在唱歌:“看雲水漂流,看著落葉被帶走,淚濕的枕頭,枕幹潮濕的溫柔……”嗓音婉轉空靈,似是在所說對心上之人的刻骨相思。後麵跳舞的女子們打著白色的油紙傘,隨音樂起舞,一顰一笑惹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