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操那份心了,反正夏洪跟陳傑鬥上了,管她什麼目的,整垮陳傑就行,我就為她好好賣命,幫她成功!我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元誠最後這麼表態。
他們很晚才分手。
回宿舍後,元誠撥通了夏洪的電話。如實告訴她自己與李剛相遇一起喝酒等情況。
夏洪笑著感謝他對自己的信任,並欣賞他如此坦誠,為她負責的態度。她告訴他,有人也看見他跟朋友坐車走了,不過沒想到的是李剛。夏洪讓他放心,李剛那邊不會有事,不會攪亂局麵,這一點兒她心裏有數。
元誠好生奇怪,夏總為何那麼信任李剛?不過,他已做了自己應做的事情,問心無愧,洗了個清爽的涼水澡後昏然睡去。這才叫心中沒鬼不怕夜裏鬼敲門。
夏洪那邊,尚曉雲微笑著對夏洪說:還是你猜對了,你看人可真準。
你的擔心也對,這節骨眼上咱們還真得睜大眼睛看周圍。不過,李剛那邊真不會有事,他決不會壞事的。
你這麼自信?這麼相信他?尚曉雲也跟元誠—樣發問。
我相信他是有原因有根據的,這事我以後再告訴你。表姐,太晚了,就在這兒睡吧。夏洪攔住要走的尚曉雲。
不,不,我還是回家休息,這樣才能有戰鬥力喲!尚曉雲說笑著,跟夏洪告辭,走出房間。外邊燈火闌珊。夜幕沉沉包裹著已馳入夢鄉的這座城市。
爽風吹得人迷醉。初秋的夜好涼爽。尚曉雲打的回家,搖下車窗,感覺渾身舒透,身上的燥熱隨那涼風消散。街上人已稀少,惟有穿過簋街時那裏依然燈紅酒綠,還在熱鬧。不知何時這裏悄然興起這麼一條通宵達旦可以尋歡作樂的街道,人們稱之為簋街,深更半夜任何時候來都可找到酒喝聽到各類稀奇古怪的小型樂隊演奏著古怪稀奇的歌曲。有醉鬼在路邊嘔吐,有歌女在酒樓上吟唱,三三兩兩相扶而走者,有剛剛踏酒氣而來的孤獨老外正叩門叫酒的情形,街上總是停著一輛一輛的等客幹夜活的出租車,這裏永遠分不淸黑天白夜開市收市,好像整條街都被那迷漫的酒香熏醉了。
這裏是什麼地方?尚曉雲問出租車司機,她頭一次夜行此處。簋街呀!
這麼晚了還這麼熱鬧?簋街通宵熱鬧,沒有關門的時候!
我真是孤陋寡聞,生活在這城市有這麼一個地方都不知道。尚曉雲感歎。
嗨,這麼大上千萬人口的城市啥事不發生啊,知道得過來嗎?當了市長也不一定摸得準!出租車司機挺爽性,也許夜裏開車很寂寞很愛說話,這鬼街興起來也沒有多久,也就半年多時間吧,上這兒來就是喝酒,這裏隻要有門進去就是酒館,沒有別的,你聞聞,這街上的空氣都攙和著酒氣。
政府不管嗎?
管啥呀?抓過幾個賣白粉的還有雞啥的,可酒館照常營業,你也沒規定宵禁不許通宵賣酒,是不是?老百姓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樂嗬地方,管啥呀!我送你到地方後,還要趕回這兒來拉活兒呢!司機說。
尚曉雲笑一笑,心想幹夜活兒的出租當然歡迎了,提供了一些可勁兒宰的酒鬼們,他們巴不得多出幾條簋街才好呢。為了安全她把車開到自家院口,付完賬拿鑰匙開門,抬頭看一眼,自家的樓上有燈光。老葛還沒睡。她心裏一樂,又看什麼破武俠片吧。
她猜錯了。人家沒看什麼片子,專門等候著她回來呢。
熱水燒好了,西瓜切得了,清茶泡上了,就等她回來享受。
嗬,今天太陽是從哪兒出來?這是什麼待遇,啊?尚曉雲換衣換拖鞋,衝笑眯眯的葛銳勇發問。你外邊辛苦,我淸閑在家,應該的。快去洗個澡,舒服舒服。老葛這兩天一直對尚曉雲很殷勤,自打上次因楊大夫的事發生齟齬之後,他一直很注意著兩個人的關係。
今天挺特別嘛,平常我這麼晚回來,我在一樓就能聽見你的打呼嚕聲。尚曉雲笑他。沒什麼特別的,你廢寢忘食地工作,為家庭經濟建設作貢獻,為搞活股市為國企改革做好事,為下崗退休人員去股市賺錢提供幫助,你是一等功臣,理應受到照顧!老葛笑說。
你怎麼變得這麼油嘴滑舌!尚曉雲也被逗笑了,不過聽著心裏挺舒服。洗完澡出來,用清茶漱漱口,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問葛銳勇:說吧,是不是有事跟我說?
也沒什麼事……,前兩天賣中龍賺了些錢,多虧你了,我心裏感激嘛,還有小洪,你向她轉達一下我的感謝。
就這些?
還有,就是,能不能再透個信兒?下一步,我該買什麼股票?我現在還空倉呢。老葛終於說出口。
這不結了,還說沒事呢。尚曉雲笑起來,逼出老葛心裏話甚是得意,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幾個屎糞蛋,嗬嗬嗬……
屎糞蛋也拉出來了,有幾個你也知道了,你該告訴我信兒了吧?老葛依舊笑眯眯地問,又給她拿一塊兒西瓜。
老兵啊老兵,你現在還真乖,錢的魔力真大呀!尚曉雲開心地笑著,拿幹毛巾再擦擦蓬鬆下來未幹的濕頭發,我說,老葛,這股票是你炒呢還是我炒呢?
你給信兒,我去炒,嘿嘿嘿。老葛依舊不在意,實話實話。
你倒說實話,那你等信兒吧,小洪還沒說話呢,我也搞不懂她的意圖。尚曉雲想了想,盯著葛銳勇,不過老葛,我有話說在前頭,小洪早跟我囑咐過,你可別把她和她做中龍股的事給傳揚出去,又去告訴你那個什麼楊大夫趙大媽的,壞了人家的事啊!
不會,不會,我也不是三歲小孩,放心吧。老葛稍尷尬地保證說,不過沒有打聽出什麼消息,他有些失望。心想看來這中龍還沒跌到底呢,這會兒買進肯定挨套,還是先別忙動,等候小洪那邊的消息再說吧。
又坐了一會兒,尚曉雲稱這一天太累了,便睡覺去了。老葛幾次暗示或伸手碰碰,尚曉雲似乎沒感覺或借故避過去,一點兒沒那個意思。老葛更覺這一夜一無所獲,索然無味。才四十多歲,就如此性冷淡,看來自己且熬呢。
他回屋躺在床上,半天睡不著。腦子裏突然現出楊燕大夫那張微笑的白暫臉蛋。他一驚,自己怎麼這會兒想起她了?莫非潛意識裏,自己對她真有非份之想不成?他越是想打發走她的身影,可思維越怪,如失控的導航器,老在眼前晃來晃去,耳旁響起她甜膩膩的葛大校葛大校的叫聲。他心有些潛,覺得自己腦子出問題了,聽人說控製不住自己思維的現象叫精神分裂初期症狀。他這是怎麼了?真要分裂啊?不可能,自己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軍人,具有剛強的體魄和神經,這現象肯定是因為自己好久沒有和妻子做愛造成的,生理缺乏調節。看來,近期得下功夫解決此事,不能聽之任之。這般想著,他的呼嚕聲便起來了。渾不知自己怎麼睡著的。
第二天他起來時妻子尚曉雲已經上班去了,留下便條,叫他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把好容易掙到的那點錢打水漂了,過幾天會有消息。老葛笑一笑,心裏說你惦記著就行。
盡管沒有股票,他決定還是去股市轉一轉,看看大夥兒怎麼買賣也過癮,要不一人呆在屋裏非憋死不可。
院門口停著三輛警車,片兒警小吳正跟院裏居委會主任朱大媽議論著什麼。他一打聽,原來夜裏有賊潛入三戶居民家偷竊了不少財物,都是踩著一樓防護欄條爬上樓,摸進了二樓開窗戶睡的人家。有人議論是內賊,賊就在本院,熟悉情況,進的全是二樓開窗戶睡的家;有人分析是外賊,懷疑收破爛的修油煙機的或搞裝修的,先摸清踩了點,夜裏輕車熟路打回頭。老葛有些不放心,又噔噔噔走上自己五樓的家,檢查一遍門窗。對這樣舉動,他自個兒也笑了。偷也偸過了,大白天的,賊也不可能爬到五層上來,不摔死他才怪呢。不過賊已經進了他們這單元的二層,離他家已經很近了,防患於未然嘛。
當老葛走進股市時已經快十一點了。手中沒有股票,沒有挨套也沒有賺錢,心裏不慌也不急,他背手踏著四方步。然而,手中沒有股票,也沒有盼頭,沒有等待,沒有捂的也沒有拋的,心中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悵然而寂寞。就如賭徒手中沒有籌碼一樣,手癢癢,心裏被老鼠咬般難受。老葛背著手走在股市交易大廳時,就有這種感覺。
不過他很快被眾股友們圍住了。大家責怪他這麼晚才來,紛紛詢問他對眼下股市趨勢的高見,當然還問他有無內部利好消息或利空信息。近期由於老葛屢屢出手成功,自然而然成了大夥兒心目中的名星,都想聽聽他的見解。尤其趙媽追著他問這問那,糾纏個沒完。以往一般由劉工出點子,評股論市,最近他頻頻失手,沒有人圍著他轉了,他深有失落感。在一旁冷冷地觀看著。沒見愛湊熱鬧的梁崽的影子。恨不得睡在股市雖的梁崽,今天缺席倒令老葛奇怪。
受眾人抬捧之後,葛大校職飄然,有些忘乎所以。說話帶出些吹的勁頭。說白了,咱們散戶還是要學會與莊共舞,要做到莊進我進,莊退我退,莊住我歇,莊死我活。掌握了這十六字秘訣,肯定無往而不勝!葛大校把當年學毛選時的心得用在這裏,把毛澤東關於遊擊戰的精僻論述改頭換麵,靈活發揮了。
葛大校當兵還沒白當,毛主席著作沒白學,關鍵是管用嗎?劉工在一旁冷嘲。
怎麼不管用,門口報攤老漢徐老爺子都說聽老婆的話,跟莊走呢!葛大校反唇相譏。哈哈哈眾人樂。
敢情你有一個知道莊家內幕的老婆了,你何止與莊共舞?而是與莊共睡了!劉工也不讓步,不懷好意地笑嘻嘻說。
眾人更樂。與莊共睡!哈哈哈……哄笑引得保安過來噓噓兩聲。
葛大校臉有些微紅,覺得劉工這人過於尖刻,又不好太計較,何況又都是過來人,久經沙場的老爺們兒,這點帶葷的玩笑又算不上什麼。他瞅了瞅劉工,也笑嗬嗬說:能有與莊共睡的機遇,這當然是人生一大樂事,不過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著急也沒用的,還是與莊共舞更實際些。咱們劉工要是真想找一個與莊共睡的太太,那下一步還得改變改變進攻方向呢。
說完,葛大校拿眼角瞟一眼一邊的楊燕大夫。劉工聽出他的話意,也顯出不自然,偷窺一眼楊大夫不再搭腔。
這時梁崽呼哧帶喘地趕到股市,聽到葛大校最後一句話,趕緊問:進攻方向?哪股拉升了?往哪兒進攻?
眾人更是捧腹大樂。
梁崽手腕上纏著塊白紗布,滲出些紅的血跡,不過大夥兒誰也沒在意。老葛倒是好奇地問他怎麼掛彩了,梁崽稱騎自行車摔的,沒再細說,便離開老葛去刷卡看自己股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