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我們家裏有三隻母老虎。我娘首當其衝是虎霸王,時時刻刻喜歡發號施令,但也是辛苦勞累的命。所以就算她平時作威作福,但看她實在勞苦功高,我也忍了。

誰讓她是我親娘。

對於墨老太太,我始終抱有一種很微妙的態度。我愛大墨先生,愛小墨先生,畏懼老墨先生的病,所以我對她的一言一行選擇盡量忍讓。

所以,在這個家裏,我是處於最底層的小老虎。不,是被壓在兩座大山下的小耗子。

這天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非常為難。

墨老太太在我家瞅著我兒子,瞅著瞅著突然眼睛一亮,問我:“陽陽沒買保險吧?”

我覺得很奇怪,這孩子打出生到現在,你都看在眼裏。都知道還問我?

接著我的這位老婆婆笑起來,“我是做保險的。人壽保險。”

說實話,聽完她這句話,我條件反射的拔腿就想溜。這年頭,防火防盜放賣保險。但我兒子被她抱在手裏,我不敢跑,我得耐著心聽她說完。

這時候我還是指望她說主動給我兒子買保險的這種話。事實證明,我還是對人性充滿了太多美好期待的。

老婆婆問:“你媽給咱陽陽買保險了嗎?”

我搖搖頭。

她接著說:“保險要買啊。保險不買以後吃虧啊。”然後巴拉巴拉一堆話,總之賣保險的那種套路就從她嘴裏溜達出來了。

我看著她滔滔不絕,忍不住問她,為什麼喊我媽買?你買了嗎?

她愣了下,估計沒想到我會問這麼直接。表情有些尷尬,想了下告訴我,她準備買,但是一個孩子可以買很多份保險的。

就在這時,我那個愛充胖子的娘回來了。

我媽確實是個胖子。這是體型上的胖。但是我媽的腰包一點不胖,自從我從日本遊學一圈回來以後她的荷包就再沒鼓過,但是我媽很好麵子。她總是愛為她的錢包充胖子。

我從坐月子開始,,不止一次聽過我媽把我爸的工資,我家的家底一一炫耀給我的老婆婆聽。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媽在炫耀的時候是一種什麼心理,或許是想證明她的女兒家底還是很豐厚的,請不要小看的意思。

但是我覺得我老婆婆那亮起來的眼神非常讓我不安。

我承認我是個小市民,就算我真的和馬雲馬化騰一樣有錢,我都會是穿著布衣汗衫隱藏在人群裏的那種。

神秘,才是人最好的保護色。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現在,我的老婆婆笑嘻嘻的跟我娘介紹保險的時候,我看到我娘臉上的表情跟天氣一樣變化莫測。

老婆婆一口氣把一堆話說完,喝了口水問我買不買。

我很堅定的搖頭,不買。我沒錢。

有錢也不想在她那買,無論她說的如何天花亂墜都掩藏不了她想拿獎金拿分紅的心思。我不反對她想賺取利益,可是我反對她因為賺取利益而把心思動到自己孫子頭上。

更何況,我為什麼要讓別人誘導我消費?

老婆婆把臉轉向我媽的時候,我媽就不能用一樣的理由拒絕她了。因為她昨晚才把書房裏我爹珍藏的玉佩字畫一一拿出來炫耀過。

這就是炫富的後果。完全把自己逼的沒有退路。

我媽想了下問,這種保險是哪種性質?

老婆婆說,這是分紅保險。相當於給陽陽存款,以後還可以返還的。

聽到這裏我更不舒服了,為什麼要我媽給我的兒子存款?那是我的兒子,我媽養我長大,該盡的義務早就盡了。幹嘛還要存錢給我兒子?

我媽瞅了我一眼,想了下,告訴我老婆婆她約了人,這兩天就要上門談保險事項了。

老婆婆愣了下,顯然沒想到我媽來了這招,問是什麼保險。

我媽說是平安保險。我們全家一家都是這個保險。這種保險重在醫療,以後如果孩子生病了可以報銷醫藥費。

老婆婆說:“醫藥費這個東西隻能在一處報銷,買多少份保險報銷都不會多報的,因為有一個統一的網絡。”

我翻翻眼睛,很想說這位老人家不懂看人臉色。但是她是我老婆婆,我隻能婉轉。

於是我說:“艾瑪,我想喝雞湯了。什麼時候開飯?”

到了晚上,墨先生從公司回來,我剛要和他說話,墨老太太就把他召喚去了。說的是他們的家鄉話,因為語速太快,我一句沒有聽懂。

但是看著墨老太太神情激動的那個樣,我估計她是在慫恿墨先生和他站在統一戰線。

回到房裏,墨先生剛要開口,我一句話就給他堵回去了:“我媽買什麼保險是她的自由。我都不幹涉。你想買你媽的保險你就自己掏腰包買,你別隨便插話,免得我爸媽不高興。”

墨先生看我態度堅決,想了下,決定迂回:“準備買平安?”

我說聽我媽的意思是的。

他哦了一聲,嘿嘿一笑。再沒了下文。

我鬆口氣。

本來買保險這件事情就是我爸媽的自由,他們願意給我兒子買,是他們對陽陽的祝福,是一種隔代親。但是如果我讓他們去買那種險,在哪兒買,那性質就不一樣了。這是一種變相的伸手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