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堆烤串端上墨先生的桌子的時候,我就站在一米之外的玻璃窗門口望著。我有一點兒期待,這廝能夠想到我的良苦用心,從而在吃的時候有一點顧忌。
事實證明,我再一次高估了男人的自製力。肉端上桌,他一絲猶豫都沒有,拿起肉串就往嘴裏送。我注意到他的動作急迫地就跟幾十年沒吃過肉一樣。這是什麼?對我壓迫的無聲反抗?
我想起以前墨先生對我照顧寶寶這件事情的評價:“你行為做事就是兩個極端,要麼不做要麼做絕。其實奶瓶洗洗衝衝就好,實在不行,消毒用開水燙燙也就好了,你非要放鍋裏煮一遍。煮就煮吧,別人一天煮個兩次就很了不起了,你偏偏要每次用完都煮。月子裏還要三更半夜捧著肚子去煮。用得著這樣嗎?那裏麵的是奶,不是屎尿,你需要消毒這麼幹淨嗎?”
我說你不懂,寶寶是新生兒,免疫力低,我需要把裏麵的奶瓶都弄幹淨了他才會減少拉肚子的幾率。
墨先生說我矯情,咱中國人過去就是說一個不幹不淨吃了不病,免疫力才這麼提上來了。現在人都整什麼淨水器,空氣清新器,整的人五人六的,反而國民體質不如從前。
我說國民體質不如從前那是因為環境不如從前。我煮奶瓶是為了兒子好,我自己消毒我自己的,又沒有麻煩到你們,你們自己做不到清潔衛生,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指責我的嚴謹有追求?
墨先生當時就給我做預言家,說你不是嚴謹有追求,是夾生。這種極端夾生的性格會給周邊人很大壓力。不管是在與人相處還是做事上都會起反效果。
我現在看著燒烤店裏吃的正歡的墨先生,我覺得他說的對,現在就是他說的反效果。那麼堆肉和油在大晚上這麼吃下去,他明天又得肥個兩斤了。
我得想想辦法。
早上墨先生在床上賴著睡懶覺。我媽抱著陽陽要出去散步,我立馬拿了小包就跟出去了。
我媽看到我這麼積極很驚訝,因為往常周末我都是陪著墨先生一起睡覺,不睡到日上三竿決不罷休的。
我接過陽陽,跟她去菜場買菜的時候直接問她:“我爸愛吃肉,為什麼從來就不發胖?”
我媽稱了點兒毛豆,聽到這話瞟我一眼,“喲,你不是最有辦法減肥的嗎,怎麼現在來向我一個更年期婦女取經了?你怎麼不百度去?”
我媽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特別愛記仇。我以前最恨我媽家長裏短的跟人說閑話,說她一聊天就忘了時間,說的盡是些沒營養的話,典型的更年期婦女。她當時也沒反駁我,但隻要我一有疑問請教她,她就拿她更年期婦女的身份“壓”我。
有求於人就得適時做小,俯首稱臣。
我討好地笑,“哎呀。您見多識廣,博學多聞。百度哪兒有您能耐?您就跟我分享一下您的經驗吧?”
我媽冷哼一聲,指指她自己的身材,“我要是知道,你覺得我還會是這種身材嗎?”
這倒是實話,我媽一點兒也不瘦,肚大腰圓的。這種身材和她平時的活動量一點不相符。
我說我問的不是你,是我爸。
我媽買好菜,努力回憶了下說:“男人和女人好像就是不一樣。我和你爸都是在一起吃飯的,他吃的肉比我多多了,但是就是比我瘦。”
我不甘心地問,“你的意思是他是天生的?就沒什麼他吃你不吃,他做你不做的事兒?”
我媽說:“喝茶算不算?那老東西喜歡喝茶,各種茶。普洱龍井鐵觀音,雨花菊花苦丁茶......幾乎沒什麼茶不喝的。”
我眼睛一亮,對,茶葉可以刮油。我怎麼沒想到?我問她還有別的了嗎?
我媽說:“還有你爸睡眠不多,不愛睡懶覺。每天早上五點就會起床晨練了。這你男人做不到的,你看你男人現在這個點了還躺床上打呼,睡覺最容易發胖了。”
我連連點頭,拎著包子抱著兒子就往家趕。我媽追後麵喊:“幹嘛去?”
我頭都不回:“喊他起床!!”
到了家,看到墨先生趴在床上,那龐大的身軀把整張雙人床鋪地滿滿的。
我拍拍兒子,“去,喊你爸起床。”
陽陽愣愣地盯著他老子,看了我一眼。似懂非懂。
我說:“喊。”
這句指令比較簡單,他給了我一個無齒的微笑,然後“啊~~”一聲大喊。
墨先生掀開眼皮子淡淡往這裏掃視一眼,然後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我忍不住了,疾步走上前給他狠狠掐了下,墨先生迅速從床上彈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我說:“起床啊。”
陽陽被他老子這麼一彈驚了一下,瞪著墨先生看。
墨先生拿過旁邊手機看了眼:“八點,八點怎麼能起床?八點起床是對周末的侮辱。”然後,眼睛一閉又躺下去了。
我把兒子放他肚子上,說:“你不起床,就會多兩斤膘。正常的作息才能有助於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