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散雲收,滿地亂紅。
天香酒樓。
推開門,簡單的器具,簡單的擺設。檀香木上桌上有一套紫砂壺茶具。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擺滿了古董的玉架,那銳利的目光最終停在了茶具上。她將茶壺放於正中,以示天地方圓,又將杯子放於左右,龍頭鳳首柄正對壺心,這正是“朗朗乾坤,龍鳳呈祥”陣法。剛做完這些,房內的光線逐漸暗淡,無形的時空化為透明的玄界。一陣動蕩之後房內又是另一種景象。
她素雅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推開門,她就察覺到了這非同一般的房間,擺設怪異,看來者的被人布了玄陣。孤城出身的她,自八歲起就精通擺弄各種陣法。兩團銀光在她的眼中搖曳,很快滯留在長形方桌上展開著的畫卷上。乍一看,畫卷上隻有一片漆黑,黑的如同掛著陰風的夜。她一眼就捕捉到了畫卷右上方那一隻略顯灰色的鷹。她輕輕的翹起中指,指尖上泛起白色的光,轉而是一片猩紅。珠大的鮮血滴上了鷹頭,那片漆黑一瞬消失,畫卷上呈現出萬頃碧藍。這正是效仿佛祖,以血肉救蒼鷹。房間裏又是一閃一閃的搖動。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結界,她終於來到了一個明亮的房間,一個身影負手站在窗前。她淡淡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亮光,神色隱隱有些不安。壓在心底的那雙明亮而又坦蕩的眼睛,陡然在她心底盤旋。
她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淩厲,因為她早已接受了事實,那個事實已經沉澱在她的每一根血管裏。對方又一雙精明淩厲的眼睛,不知為何,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在觸及到自己的瞬間放出了奇異的光。那是怎樣奇異的光,一點點驚奇,一點點落寞,一點點憂傷,一點點……這樣毫無意料的目光,讓獨霸江湖的她不知所措。
本以為自己那冰封了二十一年的心,再也不會顫動。毫無意料的,苦澀的淚水一下子充滿了她二十年都不曾帶一絲感情的眼睛。她怔怔的看著這個叱詫官場的人物。
“你還活著?”熱切的聲音中帶著複雜的感情,那麼熟悉的聲音。她的身子微微一震,血液在腦中瘋狂的奔流,有些眩暈。
“夜兒,是我啊!”他不顧一切的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是我,楓啊!”說話的時候,他一抓住了她的雙肩。
她楞楞的審視著這張臉,目光淒楚。
這真的是他嗎?真的是當年那個目光明亮而坦蕩到傻氣的公子嗎?
在他依舊英挺的臉上處處透著世間的蒼涼,生活的滄桑。一隻眼,她仿佛看到了著二十年他經曆的一次次的衝殺,衝殺時的種種艱辛。她覺得自己在顫抖,死了二十年的自己仿佛一下子複活了。
“楓”她輕輕的呼喚著,生怕自己驚醒這迷人的夢。
他記憶中那個微笑清淺,嗬氣如蘭的女孩儼然一副婦人模樣,昨日種種已別二十年。兩人都沒有了往日的堅毅,塵封二十年的柔情瞬間蘇醒,終於再次相擁相依。這樣的擁抱一別就是二十年,再次的相擁仿佛一等就是幾個世紀。身體觸碰的瞬間,淚水若洪水般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