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片朦朧的灰,沒完沒了的灰,好像永遠也看不清楚它的顏色。
此刻的竹林是一片沉重的黃綠,這樣略帶死氣的顏色很難讓人相信這片竹林曾經是一片水嫩欲滴的綠。
寒波那張蒼白的臉上有幾縷淩亂的銀白的發絲在飄動,被陰雲鎖定的劍眉下,淡淡的眼波中沒有絲毫的漣漪。他被淹沒在一片洶湧的而疼痛裏,回憶被封化的雪埋葬在千年以前。,快樂是那麼的遙遠,因為他甚至沒有權利去思念。
擰在一起的雙眉抖了抖,他似乎聽到寒湘急促的呐喊。一片微弱的白光在他的頭上閃動,漆黑如夜的長發給他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活的氣息。
“寒波——”寒湘疲倦的臉上有無盡的哀傷,“晚嵐她……”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他蒼白的笑容戛然而止,平靜的眼睛中閃出一絲懼怕的亮,那片亮扯痛了她多的心,但她依然沒有停口,“她死了!”她眼睜睜的看著那片亮幻成絕望,漫天漫地的絕望。她無能為力的站在那裏,思維也停滯在那裏。
一片哀怨的歌充斥在沉重的空氣裏,那淒慘如泣的樂音喚醒了他的意識。
寒波楞楞的看著那兩個大字——梅府。他的臉上沒有過分的哀傷和崩潰的絕望。淩思馬很凝重的站在那裏,安靜的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那片竹林,怎樣翻上淩思,過了多久奔到這裏的。他仿佛喪失了記憶的能力,他忘記了時間,久久的站在那裏。
淩思馬有靈性的低吼一聲,他的意識又一次被喚醒。“駕——”他從心底發出的呐喊,帶著說不出的痛,淩思馬高揚前蹄,一聲長嘶,那聲音比哀歌更淒婉,使聞者心裏頓生一片血淋淋的痛。
淩思馬閃電般的穿過緊掩的大門,院落內掛滿了百緞,那殘酷無聲的白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顧家丁驚呼和阻攔,徑直向那片竹林園飛奔。
古月夜專注的望著懷裏的兩個枕頭,滿臉憐愛,幸福的笑意。淩亂的發絲輕飄在空氣裏,寒波那淡淡的掃過那張素雅如蓮花般的臉,他的心裏沒有絲毫的恨意。
園子裏光禿禿的,再也聽不到竹葉歡騰的笑語。
他揮一揮手臂,把阻攔的人掃了過去,一步步向裏走去,每一步都走的蒼白無力。
梅晚嵐的身上鋪滿了白色的花,還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她如睡著了般,靜靜的躺在那裏,隻是臉色很蒼白,但潔淨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痕跡。
寒波深深的望著她,滿眼溫柔的疼惜。
她好像忽然睜開了眼睛,水濛濛的眼睛中含著調皮的笑意他好像沉醉於那樣的笑容裏,然而卻被那嫣然的笑魘刺痛了。
他的眼珠沉沉的,一轉也不轉的注視著她,她倔強的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如同結著層薄冰,一股強大的疼痛讓他無法站立。
一切都消失了,如同遺失在風中的煙花,讓人來不及看清楚。
他溫柔的抱起她,滿眼讓人心悸的痛楚。她好輕,如同枯萎的蝴蝶。
梅洛閣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站在園子裏,統一殘酷的素衣。那樣淩厲殘酷的眼神沒有引起他的絲毫注意,他依舊是一臉凝重的神色。
梅海憔悴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他示意讓屬下讓開一條路。
相識的每一幕都化作一個個跳動的畫麵,這短短的一段路成了她一生簡單的縮影。
回憶在他的腦海裏慢慢的凋謝,每一步都邁的沉重而悲壯。
寒波把她小心的放在馬背上,帶著自己所有的一切決然消失在天邊。
雲淡淡雨蕭蕭,暮幕複朝朝,別來應是眉峰翠減,腕玉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