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是碩果僅存的唯一世家,王孫翊既身出王族,以博學自命,知道些許典故,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王孫翊麵不改色地答道。
王族……子鳶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果然不是尋常人家……
蕭瑜轉念一想,王孫翊的話倒也無可厚非,繼而說道:“那你可知,蕭家的篝火晚宴,還有什麼講頭?”
“名為聚宴,實為考核子弟,嚴明賞罰,拔擢良才,選任地方上的蕭家之長。”王孫翊微微一笑。
“還有嗎?”蕭瑜試探地問。
“至於宴會當日,曆來由蕭家尊長主課,長子主祭,長女主宴……”說到這裏,王孫翊頓了頓,“蕭瑜小妹,別忘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每六年一次的蕭家盛典,作為蕭家長女並兼長子之任,屆時如果你不能趕到的話……”王孫翊輕咳了兩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蕭瑜。
“那又會怎樣?”子鳶看著王孫翊笑道古怪,不禁追問道。
“如果真的如此,依照蕭家的家法,我會從此被去除名籍,趕出蕭家。”蕭瑜微微歎了一口氣,“不過離臘月二十八還有一段時日,我足以趕到,王孫公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別說得本公子那麼刻薄,到底十多年的交情,我又怎會忍心見你被逐出家門而幸災樂禍?”王孫翊陰險的一笑,“不過……就算你能在篝火晚宴之前趕回去,那頓處罰,你又以為能逃得掉?”
“王孫翊!你……”
“阿瑜姐姐,他說得……處罰,怎麼回事?”子鳶發問道。
“子鳶,你也不想想,堂堂蕭門長女,為逃婚而離家出走,在外一呆就是一年多,這等荒唐之舉,以蕭家一貫的嚴厲家法,此番回去,蕭大公子不一定怎麼收拾她呢,我們這位蕭姑娘,會有好日子過嗎?我想,這也就是她在獄中之時,為什麼寧願被作為劫糧亂賊依法論罪,也不肯承認其蕭家長女身份的緣故吧?”
“王孫翊,你有完沒完?”蕭瑜的憤怒中,竟帶有一絲怯懼。
“不過倒也未必毫無轉機,”王孫翊仍然不識趣的喋喋不休道,“血濃於水,我想長公子再固執,也不忍心對親妹妹下刀吧?想必到時公事私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聽“嗖”的一聲,劍鋒明晃晃地刺了過來,王孫翊玉劍出竅,擋過一擊。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子鳶心中一驚,急聲問道。
“蕭瑜,玩笑而已,何必動怒呢?”王孫翊用手指撥了撥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劍麵,不緊不慢,泯然一笑道,“或許,不知道在哪一瞬間,王孫翊這條命就丟在了某些蛇蟻鼠輩的陰謀暗計之下,若是翊能有幸死於卿之劍下,亦未嚐不是人生之樂事哉!”
“我累了,這種玩笑,你改日再開吧!”蕭瑜拔出劍來,氣消了大半,仍然板著一張臉道:“留下你這條命,給我打些水來!”
“我去吧。”子鳶見蕭瑜臉色放緩,舒了口氣,忙接過水袋。
“等等,我與你一同去。”王孫翊朝蕭瑜不懷好意的一笑,轉向子鳶,“怕你接完水來,本公子這條命就嗚呼了,危牆之下,豈君子之所立也。”
“那你還不快走!”蕭瑜黑著一張臉,作出抽劍的姿勢。
王孫翊順勢拉起子鳶,奔向河邊。待跑出蕭瑜身旁五十米外,王孫翊才鬆了手,子鳶臉一紅,趕忙抽出手來,二人緩緩向水邊漫步過去。
“叔仁……”子鳶別有心事的輕輕呼道。
“嗯,有事?”對於子鳶稱呼自己的字,王孫翊也見怪不怪了。
“我想問問你……為何你提到蕭家家事的時候,姐姐……她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原來你還在想這件事,”王孫翊笑了笑,問:“你知道在這世上,蕭瑜最怕什麼?”
“我和她初次相逢時……在烏奔府的大牢中,那時的她遍體鱗傷,生死未知,隨時可能死去,她也沒有半點服軟或是懼怕的神色……”子鳶慢慢回憶道,忽而輕輕一笑,“我那時還以為,她是富貴家中閑著無聊的大小姐,出來遊戲江湖的……阿瑜姐姐,她也有害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