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衣忘川(2 / 2)

然而沒有人想到,這一夜,樹林深處,那個猙獰麵具之下,布滿血絲的兩隻眼睛,盯了他們整整一夜……

林蔭道上,一隊布衣馬隊飛快地駛過,王孫翊駕著車,微微停了下。

“叔仁,怎麼了?”子鳶從車廂內探出頭來,正逢馬隊踏起的塵土,揚在她臉上,激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王孫翊沒有說話,待那馬隊漸漸遠去後,才微微說道:“不知道,隻是感覺,可能有事要發生。”

子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王孫翊重新揮動馬鞭,心中卻不覺有種沉重之感。看那些人的打扮,沒有統一的服飾,衣著素陋,卻統一有序,兵刃在腰。這樣規模的馬隊,既非官府,又不像私家,究竟是什麼來頭?

馬隊飛馳而過,在前方緩緩停下,打頭一人身不下馬,拱手行禮,朗聲說道:“首領交代的事,我等已辦妥。”

那少年漫步走來,麵具下一聲淺笑,竟是那白衣忘川。

“阿衡,辛苦了!”忘川回過頭來,朝向玄胤,“玄胤,你帶著他們,先回綿垠。”

“忘川,你還要找她嗎?你身上還有傷,當心身體,不要忘了,如今你是誰!她身邊那個男子,我看並不簡單啊!”

“我明白!”忘川回過頭去,閉上雙眼,“如果這件事不解決,恐怕我永遠也不會心安!”

玄胤騎上馬,揮了揮手,帶著馬隊,默然遠去。忘川呆呆地立在原地,他忍住疼痛,捋了捋袖子,那是一道極深的刀痕,印在他的左臂上,幾乎要把他的左臂生生切斷,玄胤為他做了簡單的處理,然而這一傷痕,恐怕永遠也不能抹去。

玄胤告訴他,隻有權勢,才有理智。是這樣嗎?

忘川笑了笑,不置一言。已經被騙了多少回,任人擺布了多少回了,而今,也當由這柄長劍,討回應有的公道,下一場屬於自己的黑白棋局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人……忘川的眉頭皺了皺。

忘川,不過是將進冥界的最後一道屏障,涉過彼岸,轉世輪回,一切過往,將是繁華一夢;而忘川自己的前世今生,又將何去何從?

“好了,到了!”王孫翊勒住韁繩,馬兒瞬間停止,慣性催使子鳶身子前傾,一個踉蹌,幾乎甩了出去。

一路上被王孫翊拙劣的駕車技術搞得頭暈目眩,如今這猛地一停,子鳶胃中一陣難受,忍不住抱怨幾聲:“這是飛車嗎?”

“我又不是你的車夫,哪駕過幾回車啊?”王孫翊說的理直氣壯,“想我就算再落魄,也不至於親自駕車,這次若不是……”

“若不是你的典倫不在,又豈會淪落成一個丫頭的車夫,是不?”子鳶被王孫翊甩得頭暈腦脹,嘴下少了些客氣,學著王孫翊的語調,調笑道。

“當初我江心赴宴之時,是你攜我搖擼到江心的。”王孫翊跳下車來,笑道:“夜黑風高,你可讓我喝了不少的江水,你將我搖下水,我就不能把你晃上天嗎?”

“我不是故意的……”子鳶嘟囔道,忽然想到,那日滔天巨浪,後有追兵,是自己救了他的性命,為何今日自己說出話來,竟沒了底氣?子鳶想開口,直覺中了王孫翊的圈套,怎麼說?說什麼?那天是為了救他?估計下一句王孫翊立即會接上,如今他是為了幫子鳶清除毒素,為了救她。

想到這裏,子鳶覺得還是不與他爭辯,畢竟以蕭瑜的口才,多少年來都不見得占到上風。她忍住胃中翻江倒海般的感覺,一隻腿邁出去,正想下車,忽然間一隻手伸了出來,扶住了她。

隻見王孫翊笑吟吟地說,“需要幫助嗎?”她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話,王孫翊再一抬手,直直地將她抱下車來。

子鳶臉上一熱,來不及多想,隻小聲說了句“謝謝”,忙退到一旁。她抬頭仰望,隻見更加頭暈目眩。

“這就是魚山……”山高千仞,峰入雲端,朦朧高聳,危岩峭立,根本望不到邊際。“這算是天下第一山嗎?”

“不是,但這裏卻住著天下第一人。”王孫翊笑著,說:“已經許久不到這裏了,變化了很多,看來,他是不打算讓我們隨隨便便入山了,子鳶,小心些,這一路,恐怕處處機關!”

子鳶點點頭,她地望著高聳入雲的魚山,時不時地想回頭看看。這些天,總是隱隱約約感到身後有人在跟著,她提醒王孫翊,可氣的是王孫翊說她是疑神疑鬼,但願,真的是自己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