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說:“你真的要向我求婚嗎?別說我沒告訴你,婚姻就像黑社會,沒有加入者不知道其黑暗,一旦加入又不敢吐露實情,逃出來的保住小命就算不錯哪敢多話?所以婚姻的內幕永不為人所知。”
他讚歎著說:“這婚更加求定了,原來我的新娘還是個哲學家!”
她說:“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狂人李敖說的。咦?誰是你的新娘?想占便宜?一邊去!”話雖這樣說,可是眉眼間藏不住的蜜甜。
他們結婚了。
新婚的新鮮像是那隨開即萎的曇花,轉眼消失不見,她發現他原來是那樣的令自己失望。她特別愛幹淨,讀書的時候有同學就說她“潔癖”。每天家裏的地板得拖三遍,直到光可鑒人才罷手,沙發套子、床罩床單每個禮拜得洗兩次,每天早一次晚一次地洗澡,買菜一定要買超市用保鮮盒裝的淨菜,等等等等。
而他呢,畢竟是男人不太拘小節,內衣可以三天不換,頭發可以三天不洗,皮鞋可以三天不擦,對這,她深惡痛絕,嚴重警告他,他陪著笑臉遵照最高指示做,天天換天天洗天天擦,他不想讓她不高興。可是他覺得好累。
那天,他工作上遇到了不順心,拿了根煙抽,左手是拿了煙灰缸的,可是心思恍惚不小心落了一點煙灰到地板上,她馬上聲色俱厲地數落起他來。
工作上的憋悶和她的喋喋不休終於讓他一改往日的溫順,火山一樣的爆發了,他將煙頭猛地摜到地板上,幾乎是含著淚花吼道:“我他媽早受夠啦!活著多累啊,單位單位受氣,客戶客戶受氣,想回家來安靜會兒,還是一刻不停地受氣!這是家,不是天堂,有點灰咋的了?一天不洗澡咋的了?一天不洗頭發咋的了?菜場裏的菜吃了會死人?這也天天洗,那也天天洗,不費水不費電?沒辦法,我這人從娘胎出來就不是幹淨人,你要找幹淨的你找去,我不攔你!去呀,你去呀!”
她愣怔怔地看著他,像不認識他,從戀愛到結婚,他從來沒對她說過半個不字,從來沒有,她的一顰一笑,他曾經都視若珍寶,如今結婚才兩年不到,他就原形畢露。
難怪結婚前好友小曼就警告她:“男人是變色龍,結婚前你是他心口美麗的百靈,你在衛生間洗澡洗了一個小時,他會溫柔地叩門,親愛的,洗好了趕快穿衣服,小心別著涼感冒;結婚後你是他口袋裏的烏鴉,你洗澡二十分鍾,他就粗魯地砸門,洗個澡快趕上蝸牛上天了,浪費水電不要錢啊!”
悔不該當初被灌了迷魂湯,她越想越傷心,這婚姻還真是黑社會,被蜜語甜言糊裏糊塗地忽悠進來,這真相不堪看,她衝他嚷:“你說的,讓我找幹淨的去,還怕姑奶奶我找不著怎的!想本姑娘如花似玉,找個強你一百倍的是鼓風機吹雞毛的事兒!趁現在還沒孩子,趁早散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