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殺回到夥房時,夥夫已經在收拾碗筷了。
不大的帳篷裏壘了兩個泥灶台,各煮著一大鍋湯藥,騰騰的熱氣透過帳篷頂上的小口湧了出去,整個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
“老張,聽說將軍帶了個女人來軍營,我今天去送飯的時候確實聽見女人的聲音了。皇上又派了督軍下來,將軍這也……”
話音未落就被站在灶前查看藥湯的老張打斷了,“上麵的事你也敢多嘴,不要命了嗎?”
被罵的夥計嘟囔了聲,“這不都是幾個自己人嗎?”正說著,就見老張眼睛往門口望去,回過頭,就見一個削瘦的身影倚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楚表情。
夥計悻悻地罵了句:“什麼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
秦殺一言不發,從夥計身旁路過,直接去角落擺碗筷的地方拿了兩個已經涼了的粗麵饅頭,就著一小碗白水,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老張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目光不自覺地往角落瞟了兩眼,心想這人連吃飯的動作都這麼斯文有禮,和軍營裏的糙爺們果然不同,就是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秦殺的出現,讓夥房裏出現了難得的安靜,隻剩下“嗶嗶啵啵”的火聲。
隻是這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道匆忙的腳步聲打亂了。
“老張頭!”一個男人直衝衝地闖了進來,臉上的怒意還沒褪去,“你弄個熏肉和時蔬給將軍帳裏送去。”
老張一臉訝異,“將軍的飯菜不是已經送過去了嗎?碗筷都已經收回來了。”
來人氣憤地道:“不是將軍要吃,是昨天將軍讓人帶來的那個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然跑到軍營裏來擺嬌氣!”
先前的夥計忍不住出聲道:“這女人也忒不要臉了,這可是大漠,軍營裏的熏肉打仗的士兵們一年都隻能吃那麼幾次,她倒好,還真敢提要求。”
來人歎了口氣,“有什麼辦法呢,將軍答應了。”
老張為難地看了他一眼:“熏肉還好說,可是這地方去哪找時蔬啊。”
“你先弄著,大不了我等下和將軍去請罪。”男人擺擺手,“我先過去了,還不知道那女人等會又整出什麼幺蛾子呢。”
男人一走,夥房裏立馬就吵了起來。
“這都是什麼事!這可是軍營!她以為是城裏嗎?兄弟們守著這地方,天寒時候凍出冰渣子,熱的時候脫掉一層皮,就這麼點口糧還被人惦記,”主廚的老李越說越氣,把勺子一摔,“誰愛做誰去做,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伺候。”
老張見老李扯著嗓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別牢騷了,先做著吧,咱將軍也不容易。”
“不容易個屁,還在軍營招妓!”老李仍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地反駁。
老張舉起手拍了他一巴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幸好都是自己人。”說著,眼睛又瞟向角落裏的秦殺,卻見他仿佛什麼也沒聽到一般,安靜地把手裏最後一塊饅頭吃完,然後站起身來。
“我知道有個地方有青芽可以采。”
秦殺的話一出,夥房裏又安靜了下來。
“你們可以派個人跟我同去。”秦殺的聲音不大,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卻偏偏有種讓人莫名的信服力。
幾個人討論了一會,有人讚同有人反對,最後還是老張拍板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