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我隻願,星辰不滅青春不散(4)(2 / 2)

站在光陰底下,誓言隻是一道漸漸失去溫度的影子,你和他抬頭,誰也看不見誰。

花落無言,流水不語。

靈隱在繁蕪的人世中保持著菩提的花葉與內心,雖是無形,實則有形,於凡人心中長,皆是孤獨而淡然的模樣。

你是依靠回憶和氣味過活的生物,在這幽幽林間,倒願成為一株簡單的草木,無比單純,以地為根,以天為莖,伴隨大音,清寂生長。

可是,你清楚,有些人可以從時間的青苔上走掉,卻總會留下印記,像從此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喜樂憂傷,盤根結錯,成為掌心一顆黑色的痣。

你是一個看到痣就會悲傷的人,沒有任何器物可以治好。

梵音不能,木魚不能,佛祖拈花時再會心的笑容也不能。

曾有幾次,你不忍踏上尋訪靈隱的道途,總怕會想起他那天說話時的表情,那麼認真而逼真。

仿佛宇宙經緯靜止不轉,晝夜輪回停過一刻,那個春日如幻的清晨,你愛他,勝過世間所有繁花。須臾一秒,都願作光年一段。

他跟你說到杭州,靈隱、西溪、十三景、浙大、龍井以及生煎包。那時在北方,窗外黝黑的枝椏上,壓著歲末沉沉的雪,突然間風吹過,一切都在搖晃,一切都在破碎。

那一刻,你沒有在意很多故事都會這樣結束,有些人要來,有些人要走,有些愛會長留,有些愛會消失。

歲月冷淡,沒有留下絲毫餘地。

幼時聽許景淳的《玫瑰人生》,不解歌裏的癡情與辛酸。

該你多少在前世,如何還得清,這許多衷情,這許多愁緒,為了償還你,化作紅豔的玫瑰,多刺且多情,開在荊棘裏。

時過境遷,才知道那樣的女子,你不是。你隻是一個在寂靜中等待的人,做不了紅豔的玫瑰,即便帶刺,傷到的也是自己。

寺中的佛祖,慈眉善目,卻無法與你言說世間的玄妙。

廟宇之上落花拋逐,團團片片飄在夕光之中。

你的沉默是一片沒有歸途的雁陣,隻一刻排鳴,青空中響起,消匿於黑暗之中。

孤獨的人,永遠那麼微小。

或許有一天,漏洞百出的年少會因世事的針腳而被逐漸縫合,所有破損的夢、帶傷的羽翼、無可名狀的憂傷也會在一次次的毅然決然、拚命想忘、不肯作踐後趨於平淡。

終於看慣了進退,模糊了悲喜,疏離了愛恨。多少得失善惡、聚散離合,都無須計較。

生命是一場鴻雁的遠行,沒有人需要停留在回憶的腹地,遲遲不肯踱步。你要笑,要快樂,要慈悲地活,不為了誰。

這世界永遠沒有地老天荒,昨天已經一無所有,你不能讓未來一片荒蕪。

境來不拒,境去不留,一切隨緣,能得自在,放下即得解脫。

起霧了,山色空蒙,暮色終於在掩麵而泣的往事中結尾。

寺院中喧囂的人群逐漸走散,仿若無人到來一般,僧侶三三兩兩途經,彌留的檀香,謎一樣的沉默。

站在夢與醒的交界處,強製的遺忘比冰冷的鐐銬更加孤獨。

你是喜是悲,沒有答案。

平靜的湖心劃過一絲瀲灩的清波。

所有的繁花都在謝幕,所有的情話都抵不過一池漣漪。

他已經離開,他不會再來。

更多的不舍、難過、希冀和挽留,都是失效的慰藉、無可救藥的蠢。年歲深長,風月情愁的從前,也隻是刹那的驚鴻。萬物不曾永垂不朽。

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

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他,不準回頭看。

奇山濯濯,水色灩灩。

昔日菩提下,誰在空自嗟呀。

湖麵依稀一朵菩提花。

月亮背麵的宮殿,是我們看不到的結局

站在暖色的光芒裏,又看見你漸漸清晰的身影。

投射於雪白紙頁上晃動的樹影,像沉默的故事在春日蘇醒。

你說一輩子要盛開的白色花朵,是不是已經萌發出無可言說的根須和高傲的花?

四季輪回了一次,白晝落在疏朗枝頭。我站在你的世界之外,聽不到一點回聲。

固執的冰在這三月依舊沒有融化為水,年輕的人像荒原上一匹倔強的馬。

清晨,空氣裏飄滿青橙的香氣。鼻尖不斷打顫,像遇到久違的那個人,心內酸楚難言,蹙著眉頭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