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譚湘
女人已經想不起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於在清晨洗滌,但卻可以肯定是在她有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生存環境之後。譬如,一台品質優良的熱水器,巨大的壁鏡,不太嚴格的作息製度,一年四季都保持的比較適宜的室溫等等,顯然這些條件和保證不僅僅是物質的更是精神的。於是,清晨的洗滌就從享受物質開始。
我們可以先從她的浴衣說起。設計師肯定對它的款式花色頗費了一番心思,素色的麵料寬鬆的剪裁當然是著意於一種誇張的,這樣,女人裸體的每一次展露才引人遐想或者猝不及防。巨大的壁鏡這時才派上了用場,女人高高昂起的麵頰,女人婉約的身段,女人所有的隱秘放鬆著,尤其是女人的這一個夜晚沒有被噩夢纏繞,睡眠質量優良,霧雨蒸蔚中的女人可真是有些出水芙蓉的味道。她光華鮮亮,潔淨芳香,一掃夜間的懨氣和慵懶,一些屬於人生得意的片斷破殼而出。譬如女人對已有生存佳績和狀態的某種滿意,這使她能夠享有比較寬鬆的作息製度,使她能夠選擇最好品牌的沐浴器械,並且最大程度保持舒適裝修一新的浴房;假如女人不是緊緊把握住命運的韁繩在某一年的某一天考入大學,把自己從一個普通青年轉變為“天之驕子”;假如她在取得學位以後,滿足於安逸和一個小職務的安排,不執著於更闊大的生存想象和不懈的努力,並一步步取得哪怕是點點滴滴的發展;或者她在一些不經意的波折麵前倦怠、怨天尤人、撒氣倒塌,以及以男人作為自己唯一命定的主宰和價格取舍,而始終堅守著自己不懈的拓展,她哪裏有可能一年四季的清晨不急不惱在自己的家中沐浴?
有一些機遇人一生隻有一次,稍稍走神,便可能全然是別番命運。
再譬如女人本可以選擇成為高官的太太或者富商的嬌妻,她當時都放棄了並至今不覺後悔,並不是懼怕簇擁金錢,女人是忍受不了男人在此間現出的某種目中無人的優越,仿佛她是一條搖擺尾巴的小狗,是一盆生刺的玫瑰,或者是一個命運的賭徒和投機者,而不是一個可資對話、交流,有著思想並且卓爾不群能夠生死相托的女人。男人被權力和金錢已經寵壞了做人的眼光和品位,喪失了識別女人的真知灼見和平常之心。於是,女人拒絕了長輩和朋友的勸說那裏麵當然含了他們對自身成功的定位和所謂生存經驗;女人櫛風沐雨一波九折品嚐守候跌宕起伏人生之百般滋味。女人的個性愈見堅韌,她不凡的見識和談吐使女人任何場合都熠熠光彩讓人過目不忘;包括那些看去相貌平平實則九曲回腸的文字,它們在生命的每一個環節汩汩流淌著,女人想在什麼時候掬上一捧都是沁人心脾的淩冽和甘甜。甘甜的生命之水噴灑於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就像女人選擇在清晨洗澡。
在相當多的時候,女人能夠憑著自己的心意好惡把握取舍的主動。像這個噴水蓮蓬女人就選擇了那種既可以掛在牆上也可以取下拿在手裏的那種。她覺得這種方式的噴浴多一重愜意和情調。女人讓溫熱的水流徐徐地親愛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盡著心情給它們或輕或重或急或緩的衝動和撩撥,當女人的麵容在四濺的水花中終於紅潤起來,女人便對自己的生命活力存有些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