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卻始終挺直脊背,她的頭顱永遠以公主姿態高傲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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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雲長生宮,無極真人剛才從宮裏回來。
進宮,當然是因為他們的新太子,曾經的七皇子葉許的召見。
卻不是為了什麼好事,而是葉許的邪功更上一層樓,卻也更加失控。
他體內的嗜血邪功就像是一隻不知滿足的惡獸,之前用八字契合的少女鮮血,現在少女鮮血卻無法滿足它,轉而盯上了孩童。
這次無極真人進宮,就是為了幫葉許尋找生辰合適的孩子。
自詡高傲的無極真人,哪裏忍受得了這種髒活累活?
換作以前,他肯定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但是如今葉許功力大漲,整個人邪異非常,連他看了都心裏發怵。
拒絕的話自然也說不出口,不管什麼髒活累活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做。
一想到那些慘叫和哀嚎,無極真人就難受得不行。
不是愧疚,而是覺得髒。
他仿佛能聞到身上手上散發出的濃濃血腥味。
無極真人正要叫下人送水進房間,好好沐浴一番。
他才轉身,就看見他的大徒弟天樞緩步走進來。
無極真人眉眼舒展:“這幾日怎麼沒見你,去什麼地方了?”
語氣溫和而關切,像是父親在關心自己的孩子。
天樞臉上表情很淡,不過他也一向表情很淡。
麵對無極真人的問話,他不答反問:“師父呢?最近似乎很忙?”
對於偽裝撒謊這套,無極真人早已輕車熟路:“我方才進宮為太子講經去了,太子純善向道,對我長生教旨也頗為感興趣,為師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穩固一番長生教地位才是,免得被那些不入流的小人給擠占了位置。”
天樞語氣平靜:“不入流的小人?是說北山神女……薑族嗎?”
他徐徐抬眼:“可薑族再不入流,也不如師父,不是嗎?”
無極真人皺了皺眉:“天樞,你在說什麼?”
天樞聲音冷得發寒:“薑族隱世多年,卻也不忘心懷天下,事事以百姓為先。師父揚名天下多年,卻早已忘記最初的誌向,為了追名逐利,連無辜稚子少女的性命也可以隨意送出去。”
“如此,怎堪稱為真人?”
無極真人先是一震,隨即感覺強烈的難堪。
過去在這些弟子麵前,他都是偉光正的形象,今天這層偽裝被撕破,他實在是麵子掛不住。
“夠了!”無極真人冷臉嗬斥,“這些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為師也是迫不得已……給我滾出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天樞沒有接話,他隻是緩緩抽起腰間的長劍。
無極真人這才發現,天樞來見他,竟然是配了劍的。
過去,無極真人表示不在乎,但天樞卻認為禮不能廢,來見師父從不會佩戴任何兵器。
無極真人表麵不說,內心欣慰極了,對大弟子十分滿意。
慢慢的,他習慣了天樞的尊敬,也忘了天樞腰間的劍。
卻忘了,尊敬不是生來就有,長劍取下也可以重新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