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天的大雪終於停了,晴朗的天氣下,天空像是鋪上蔚藍色的綢緞。
殷秀和魯賢王對立而坐。
殷秀知他喜愛圍棋,特意擺上一局。
“皇帝棋藝如何?”
“不過會一些皮毛。”
“皇帝莫要謙虛。”說話間,魯王落下一個棋子。
兩人一來一去,難分伯仲。
殷秀望著魯賢王的額頭上冒汗,微微一笑:“下了半天,想必王爺累了。”
話音剛落,幻兒就帶著幾名女官端著一些精致的水果擺了上來。
漸漸的日落西垂,殷秀見紀超的心情不錯,於是對冰白使了使眼色。
冰白會意的點了點頭,將一摞厚厚的東西擺了上來。
紀超不解的望向殷秀,問道:“這是什麼?”
“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吧。”
冰白回過頭,對身後伺候的女官和太監們眨了眨眼,他帶上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個人交給我的,王爺請看。”
說罷,他將木盤推到紀超的麵前。
他拿起上麵的文件,歪著頭,認真的看了起來。
不多時,他的耳朵通紅,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凝重。一隻手托著腮,抬起頭表情複雜的望著皇帝。
渾濁的眼神掃視到殷秀的身上,四目交接。殷秀感覺自己深陷在渾濁的沼澤之中,表麵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危險,但實際上下麵是萬丈的深淵。
“陛下打算怎麼處理呢?”
顯然魯賢王對於張赫所作所為,還是有所耳聞。要不然不會直接問殷秀打算怎麼做。
殷秀放下手中的棋子,抻出腳將旁邊放著蠟燭的桌子勾到自己麵前,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拿起厚厚一遝的紙張。
微弱的燭光一接觸到白紙,瞬間火光大增,通紅的火苗迅速的將它吞噬。
炙熱的火光也照亮魯賢王和殷秀的臉龐。
魯王疑惑的望著殷秀,心中暗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上麵厚厚一遝全部都是張赫曆年瞞著朝廷做的各種不法之事。
如果把這些罪名全部疊加到一起的話,張赫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皇帝為什麼要將這些東西拿給自己看,然後又當著自己的麵將它們全部燒掉。
“賢王可知這些東西是誰交給我的嗎?”
殷秀見魯王眉頭緊皺,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皇~祖~皇~貴~太~妃~”
“怎麼會是她?”魯王顯然有些太相信。
也怪不得魯王不相信,這段時間,鄭芷一直在外維護皇權而奔波,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事情。
“不會是她吧?”魯王抬眼看到殷秀無比認真的眼神,心裏有些不太確定:“可是她圖的是什麼呢?
當年趙文廷私盜遺詔,多虧她及時阻止,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太皇太後調走禦林軍之後,她也是立馬讓自己的父親回來。半個月前她直接揭發了太皇太後,一切都在為維護皇室而奔波,她怎麼將這個東西交給皇帝。
而且這樣做對她沒有好處。她已經是皇祖皇貴太妃,富貴無人可比,她也無兒無女,沒有理由這麼做。所以當殷秀說是鄭芷將這個東西交給他的時候,他很難相信。
“賢王剛才說他阻止私盜遺詔是為了皇室,如果她不阻止,太皇太後會放過她嗎?與其說他在維護皇家,其實在自保。現在金陵城在誰手中?在她的手中,現在譽王的軍隊已經退到了燕京,她為何還是讓鄭家的軍隊留在金陵之中?”
魯王低著頭,眉頭緊皺。
鄭芷所做的每件事表麵看起來仿佛都是為了公,但是到頭來,皇室一點利都沒有得到,反倒是鄭芷如魚得水。
猜忌的種子在魯王的心中已經生根發芽。
殷秀決定再往裏麵添把柴火:“皇祖皇貴太妃將這些所謂的罪證交給朕,朕但凡糊塗一點,就會……就會讓您難做。其他的大臣再一挑撥,您我之間的關係就有可能疏遠了。”
殷秀本來打算說,自己一旦治了張赫的罪,必定要和他鬧翻,但是望著他陰沉不定的臉色,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魯王猛的拍了一些桌子,怒火衝了上來,他的脖子像是開水燙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