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除夕了,家裏的長輩這段時間一直都保持得神神秘秘的,不過今天有點特別的是,連一直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石謹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玻璃窗外的玻璃上隔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冬天就是討厭,就算屋裏開著暖氣也讓人感覺得依舊那麼冷。手指輕輕貼著玻璃窗,想要劃開那層淡淡的水霧,卻無意識地劃著某人的名字。
等我反應過來時,慌亂地擦掉,竟然有種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感覺。
藤清寒離開前最後一次跟自己的談話,還那麼清晰,就好象在昨日才發生過一般,他說春節的時候一定會回國的,一定會來看自己的。
可是今天已經是除夕了耶,一整天,看了無數次手機,收到了好多同學的祝福,或發短信,或打電話來的,可是卻沒有一條是他的,也許在心頭潛意識地在希望著也可以收到他給自己發短信,那時候的我,還不懂這種期盼的感覺也許就叫愛情。
除夕舞會是在XX大酒店舉行的,原本是一點也不想參加的,因為這麼冷的天,又怕冷又懶的自己,隻想好好呆在家裏吹暖氣吃薯片看春晚,卻耐不住七哥軟硬兼施。
最後隻好穿上了一件比較保守點的晚禮服,外加一件貂皮皮肩,那是五哥前年在香港巡演時買給我的,聽說是全國限量版,在國內僅售20件,而五哥知道我怕冷,就差沒犧牲色相給我買來了,其實排除他們對我過分保護欲之外,我真的很慶幸有他們這些家人。
跟著七哥一起來到了舞會,我們倆的到來,無疑也成了晚會上的一大亮點,好多人在談論著我們的身份。
在大家的注目中,隨意逛了一圈,跟爺爺打個招呼,當是自己來過了。雖然是除夕夜,可是因為爺爺在市裏的地位,再加上我們石家,可謂每個行葉都有人涉足,所以來參加的人還是很多的。
百無聊賴的我,趁著七哥跟幾個跟他同齡的朋友聊天之際,就一個人偷偷溜出陽台,原本很怕冷的自己,此刻卻隻想找個靜靜的地方呆著,也不管它冷不冷。
聽到一旁有兩位小女生在笑著聊天,“你知道不,聽說今天淩晨有流星雨呢。”
“對啊,要不今天來參加這舞會的人怎麼會這麼多啊,聽說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看流星雨,會一輩子在一起呢。”
“真的嗎?我看中了石家那個六少,有型陽光。”
“哇,那麼小啊,我倒比較喜歡那位大少,可惜他老婆是律師,算了,還是那個四少吧,一會看到流星雨的時候,我們就衝過去緊緊抓住他們的手不放?”
聽到這裏,我無奈地翻了一下白眼,他們敢情是把自己不能實現的願望寄托在這沒有實質意義的流星雨身上了。
“是啊是啊,聽說還有一個特別的神秘節目呢。”
他們後續還說了些什麼,我都沒有注意聽,我腦海裏此刻迸出得卻是藤清寒的俊臉,不知道他會跟誰在看流星雨,或者他還沒回國,也許他所在的那位置,根本就看不到流星雨吧。
再次拿出手機看了一看,今天已經看了N遍手機了,他依舊還是沒有給我打電話,也沒有一條短信,心頭一種叫失落的東西在慢慢地蔓延著。
剛好看到七哥出來找我,“哥,手機借我一下。”不由分說,伸出手問他要手機來著。
石謹先是一愣,雖然一臉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順從就把手機遞到我手上,我拿著他的手機撥了一下自己的號碼,自己的手機一下就唱起了悅耳的鈴聲,能通,可是為什麼他還沒有打來呢?
難道他那天離開之前跟自己說的話,全是騙人的嗎,不過隻是一時興起哄哄小女生的話嗎?
舞會似乎已經到達一個高潮了,聽著裏麵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談笑聲,我心頭竟然有點淡淡的愁,七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牽著一名女生步入舞池,看著他們旋轉時柔美的動作,不愧是金童玉女。
轉身,繼續看外麵的星光,突然裏麵傳來一個主持人溫柔甜美的聲音,“大家都知道的,再一小會,我們這裏有場獅子座流星雨,所以我們要熄燈一個小時,好確保大家可以看到最漂亮的流星雨。”
聽到要熄燈,我突然有點害怕地到處在搜尋著七哥的身影,自從那次三歲的時候被綁架後,每次黑夜的時候,我總會特別害怕,特別是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外麵。
我一邊往裏麵走,一邊左顧右盼在找人,全場瞬間陷入黑暗,我無助地喊著七哥的名字,“哥……”
突然一雙手緊緊地拉住我的小手,那手很溫暖,可是卻令我很不安,“你誰啊,快放開我。”我不停地掙紮,心頭很怕很怕,怕這是又一次的綁架,更用力地掙紮著。
那人也不惱,我就這麼很背動地,分不清東西南北地被拉出好長一段距離,他才突然欺身靠近,身上傳來那熟悉的氣息,“是你……”我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點激動一點緊張的顫抖。
頭頂傳來他帶著一絲曖昧不明,更像是嘲弄般的話語,“小野貓,很高興你記得我的氣息。”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直很期盼著他可以給自己來一個電話什麼的,可是當真實看到他的時候,卻又有股想生氣的感覺,他把自己當什麼了,想來就來,說離開就離開。
離開的時候,可以一個多月都不來一個電話,可是一出現,就像此刻,竟然可以肆無忌憚地把自己抱得這麼緊,他當自己是什麼啊?“你放開我。”比之前更用力地推著他的胸膛。
他卻抱得更緊,更用力,在氣力上敵不過他的我,就這麼對著他的手背用力一口咬下去,狠狠地咬了下去。
“小野貓,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麼伶牙利齒。”他依舊沒有鬆開手的意思,話語中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寵溺感。
“你在幹嘛啊,你當你是誰啊,你想離開就離開,你想回來就回來,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咬你了。”我鬆開口,咆哮起來,連我自己也不懂,一直以來不是對任何事都持不在乎表情的我,為什麼此刻會有這種過激的行為。
難道說這就是愛情嗎?
“對不起對不起!”他依舊沒有放開我,隻是緊緊地抱著我,力氣卻沒有像剛才那麼用力了,“蔓蔓,嫁給我好嗎?”
嫁……這話在我的腦海裏突然像丟進了一個炸彈,我的腦子暫時出現了幾秒的短路現象。
這時,原本黑暗的舞會現場,瞬間又有了一絲暗暗的光籠罩著整個舞會,甚至突然有一道鎂光燈打在自己跟藤清寒身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們身上,這時我才發現,剛才他竟然把我帶上了主持的台上,我突然有股像鑽進地洞裏的感覺。
今天到場的人很多,而且好多還是自己高中同學的家人,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以後還怎麼見人嘛。
回頭無辜地看了一眼爺爺,還有爸媽,他們一直不是都提倡自己別太早談戀愛嘛,不是一直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的嘛,怎麼這回,好像一夜之間全站在藤清寒那邊了,甚至個個臉上還帶著笑看向自己,似乎更像是鼓勵著自己接受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才十九歲,我大學還沒讀完,我……”連說話都有點結巴,我開始氣自己的腦袋為什麼每次遇見他,總會變得不靈光。
“沒關係,我隻是想讓你先答應我的求婚,我不會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依舊當你的學生,等你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藤清寒信誓旦旦地說著。
我猶豫了,也許在之前,他對我死纏爛打,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愛過他,可是這段他離開的日子裏,我真的很想他,現在我可以很確定很肯定,我好像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可是到了可以結婚的地步了嗎?
看向七哥,他朝自己微笑著點頭,“蔓蔓,答應了吧,除了他,我找不到第二個會讓我比較滿意的妹夫了。”雖然光線不是很好,可是我還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用唇語在跟自己說的這些話。
因為二嫂是在聾啞學校當老師,我曾經去好奇也去過玩,學過唇語。
我還在猶豫著能不能答應他,這一切的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還來不及做任何其他的想法。
這時,外麵有人驚呼道,“哇,流星雨。”
藤清寒拉著我的的手,我就這麼木衲地跟在他身後,他的手好溫暖,一起出去看流星雨,很美,低頭,偷偷看著自己被他緊握的手,會永遠在一起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戒指竟然就這麼穩穩地套在自己的手上了。
“蔓蔓,聽說兩個人牽著手一起看流星雨,他們的命運就會被一直綁在一起一輩子。”
藤清寒低沉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他怎麼跟我想到一塊了啊,我的臉蛋越發通紅,我想我現在感覺得不是冷而是熱。
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也信這種小女生的說法啊。”
“一定要等我,畢業那天我來娶你。”
那一夜,我們過得很開心,那一夜,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可是我卻在心底,已經默認藤清寒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想起他離開後留在桌上的那張紙條,他說他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暫時可能沒辦法跟自己聯係的,但是等自己大學畢業的那一天,他一定會來的。
開學的時間很快到了,又是帶著家人千叮嚀萬囑咐,和七哥一起搭四叔的車子,回到了學校,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那次的舞會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似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再提起。
就好像……好像那一夜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已,要不是戴在手上的鑽戒不時地提醒著自己,那一夜是真實存在的,它不是一個夢。
回到學校,正在宿舍裏整理著床鋪,歐陽突然從外麵進來大聲嚷嚷道,“大消息大消息。”
心頭不自覺地隱隱擔憂著,也許這就是所謂做賊心虛的表現,我很怕會從歐陽的嘴裏大聲地宣告著,“我們的蔓蔓跟藤學長訂婚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大概真的沒臉在C大繼續呆下去了,我甚至沒有聽到歐陽在說些什麼,自顧自天馬行空亂想著。
“蔓蔓,你怎麼了?”張可也許是意識到了我的出神,輕推了一下我的胳膊關心道。
“沒、沒事。”我還在心頭納悶著,如果他們說得是我的事,怎麼會是這麼一副表情呢,甚至還有點憤憤不平的樣子,難道我剛才天馬行空想事的時候漏掉了些什麼重要的內容嗎?
“蔓蔓,沒事的,明年你也會有機會去法國讀書的。”楊鈴安慰的表情對著我說,許是她見我那副表情,以為我心情不好吧。
我這才意識到她們談論的好像不是我的事,尷尬地扯出兩聲幹笑,“嗯,我知道。”心虛地避開他們,其實我也是年段第一,其實我也有資格去法國的,可是我不想去。
“還真沒看出來,何月苒竟然能考到第一名。”張可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埋怨著。
“不是不是的,聽說是走後門。”歐陽繼續補充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題,我這才總算聽懂了剛才歐陽所謂的大消息,竟然是何月苒獲得了去法國的資格。
少了何月苒的日子,我在C大的日子也沒有什麼大風大浪的,除了依舊每天會收到好多不同的信箋,不過這些信箋一般都不需要我自己來處理,歐陽會幫我一一做了登記,然後給她自己物色好的貨色。
美其名是為我服務,其實還不是為飽自己的眼福,不過這些我都無所謂。大學四年,每次出去吃飯,都是我們幾個舍友,然後七哥,周梓睿,以及南宮,可是周梓睿似乎開始有意地跟我避開點距離。
不過這樣也好,其實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去傷害他的。南宮和歐陽依舊是不停地鬧口角,直到後來,他們竟然吵著吵著,還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兩人最後竟然走在了一起。
而且比楊鈴還早結婚,是我們四個女生當中最早結婚的。
我經常會一個人,走到夏鳴湖邊,靜靜地坐在柳樹下的藤椅上,仿佛時間又回到了我跟他第一次見麵的情景,那次我把他當成屍體了,想到這些,不自覺地低笑出聲。
每年一次的“校園寶貝”賽,我也都沒有再去參加過,可是每一次“校園寶貝”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一年,那一個冬天,他帶著我一起上台的情景。
四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在這之間我沒有收到任何一條關於藤清寒的消息,甚至連那年他的畢業典禮,他也沒有來參加。
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想知道他在幹嘛了,他是否會真的如他所告訴自己的,在畢業的那天來接自己,可是我卻依舊傻傻地選擇相信,也許在麵對感情上,我是屬於一個情感上的白癡。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你,怎麼會舍得離開你那麼久時間,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給你打呢?
畢業的那一天,戴著博士帽,我們全係的學生合影了張,那天,收到了好多男生送來的花,可是沒有一束是我所期待的。
七哥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期盼似的,隻是默默地陪著我等,而周梓睿,就算他再刻意疏遠,可是他依舊對我很關心,而且好多次,我看到他對我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總會感覺特別特別對不起他。
看著同學們一個個地背起行李離開,我們四個女生突然抱在一起痛哭起來,四年的相處,從不熟到很熟,再到現在要分開,我們互相留了各自在老家的電話和地址,並說好了,以後有時間的話,一定要一起出來聚聚。
隻是我們的那個四人同時再聚聚的說法,一直是在十年後的校五十周年慶典上才得已實現,此是後話。
後來的後來,他還是沒有再出現,而我終究還是一個人回到了那座我出生的城市,也許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在畢業那天,我還遇見了紫蘇,他很興奮,說著一口蹩腳的漢語,雖然好多我都聽不懂,可是我依舊很感動,他為了我這麼努力過,一個女人的一輩子,何其有幸,會有一個男人為了你努力去學你們那邊的語言。
後麵帶著他一起來我家裏吃飯,家人見到他,對他進行了N多的盤點,我開始慶幸他的漢語不太好,所以很多地方都不懂我的家人究竟在跟他說什麼,隻是一直很孩子氣地微笑著並點頭。
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在院子裏一個人玩耍的小女生,那個是七哥的女兒,十年時間悄悄地過去了,我從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光,轉眼到了快奔三的年齡了,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是認真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這麼多年的音訓全無,也許我是應該死心的,可是我卻依舊在等,究竟在等什麼,我自己也不懂,也許在等著一個年少懵懂的承諾吧。
看著手上無名指上那枚耀眼的鑽戒,當年他是怎麼樣偷偷套上的,至今還沒能想清楚,不過很奇怪得是,之前怎麼弄也弄不下來的鑽戒,以為跟那枚耳鑽一樣是需要密碼的。
卻在前段時間,無意識間被七哥隨便一取就拿下了,那一刻心頭突然好象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似的,似乎戒指的離開,也預示著他也將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
“蔓蔓!”是周梓睿的聲音,我有些慌張地回過頭去,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是唯一一位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對自己不離不棄的人。
其實對他,一直很內疚,因為給不了他愛情,卻又不忍心滅掉他的希望,也曾試圖建議他找個好的女孩子早點結婚,看七哥的女兒都讀幼兒園了,而且南宮和歐陽兩位冤家的兒子也有八歲。
對於這個問題,他每次都閃爍其詞,轉移話題,我也隻能作罷。
“有事?”我收起自己的情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向他,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是一潭讓你不忍傷害的眼眸。
“我聽謹說C大的五十周年校慶,你會不會……”
看著周梓睿有點猶豫的樣子,其實我懂,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地守在我身邊,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麼不容易,聽說三十的男人才格外有魅力,可是似乎三十的女人是在漸漸趨於沒有魅力了吧,而他為什麼還要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或許,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就這麼跟周梓睿一起算了,雖然還沒有到愛他的程度,可是好像也不排斥他介入自己的生活中來。
“到時候一起去啊。”強扯出一抹微笑,這麼多年沒見了,藤清寒,這個名字,從畢業那年,他沒有出現後,就一直刻意被我忽略掉,也成了我們全家的禁詞。
可是我可以騙得了所有人,但是我永遠也騙不了我自己,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在他給自己套上鑽戒之前,我還不懂自己有沒有愛過他。
可是當年畢業時他沒有出現的時候,我整整等了他幾天幾夜,最後還是被學校的看管阿姨趕出學校的,甚至還傻傻地在他那幢別墅前等了幾天,我都忘記了我那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進駐到我的心裏,他又是怎麼讓我愛上他的,可是分開的這些日子裏,我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包括現在……
十年的時間,好像一切都才發生在昨日一般,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隻是我的眼底,多了一點點淡淡的愁,而周梓睿,他比當年更顯成熟,依舊是那種走到路上都會引起極高回頭率,頻頻有女生尖叫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