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清寒,我們要結婚了,你怎麼跑這裏來,還不快回去準備準備?”第一次見到何月苒敢對藤清寒大喊大叫的,我心底突然一個疙瘩,依舊認真地看著他們的唇語。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藤清寒很緩慢地說出這幾個字,而後用手摸索向一旁的保鏢。
“你說什麼,所有的報紙都刊登著我們今天要結婚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等著我們結婚,你怎麼可以突然說不結就不結呢,你把我當什麼了?”何月苒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努力地看著他們的唇語,偶爾他們突然變大的聲音,我還能模糊地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我現在開始慶幸,從小爺爺就給我鍛煉耳力,還得多虧了作為醫生的三叔,不然隔這麼遠,要是普通人肯定聽不到他們在吵什麼。
“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就把你當什麼了。現在蔓跟周梓睿結婚了,我跟她已經是不可能了,但是我跟你也一樣也是不可能的。”藤清寒說完,用拐杖似乎在探路似的。
他們之間的爭吵的樣子,跟上次在周年慶看到他們恩愛的場麵那是完全的兩個樣子,還有,他說我跟周梓睿結婚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說他幫我策劃得這一場婚禮?
而且他說他跟何月苒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這所有的一切聽著就好象是一個局,一步一步設好讓我往裏麵跳呢?
“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麼會知道你跟她之間的事?”
失憶,這詞在我腦海裏一震,難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來找自己是因為他失憶了?那他是怎麼失憶的呢?
“其實我什麼都記得,隻是當年我出車禍失明了,既然已經給不了小蔓幸福了,所以我才假裝失憶,我保護不了她了,但是我總可以把你永遠綁在身邊,不讓你去傷害她。”藤清寒又爆出了一條讓我不可思議的消息,失明。
此刻,我才意識到,他的手不是無意識在摸索,他似乎是在找一個支撐點。
“藤清寒,你真卑鄙。”何月苒也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藤清寒利用的這個信息,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我不會放過你和她的,我會讓我老爸搞垮你們藤家的,我就不信以我老爸在黑手黨的勢力。”
“是啊,過去你老爸的確是可以,包括你們那次綁架蔓,最後還是隻能以誤會來化解,可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當年我發生車禍的那車已經找到並交到國際刑警手裏了,那車是不是人為的你應該比我清楚,而且你父親私運軍火的消息,很快俄羅斯那邊的警察也會找上門來的。”
“藤清寒,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難道就不能試著愛我一次嗎?試著接受我嗎?”
“不能,我隻愛小蔓一個。”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她究竟有哪一點比我好的,她……”
“不許你說她的不是。”藤清寒冷洌地說完這話,已經有警察趕來把何月苒帶走了,說是帶回去調查清楚十年前車禍的事。
而我直愣愣地看呆了,原來這麼多年來,原來他為我受了那麼多苦,原來他為了不讓何月苒傷害到我,竟然裝失憶。
原來當年他沒有放我鴿子,他甚至為了趕來還出車禍了,為什麼這一切我都不知道,為什麼當你最痛苦的時候我卻不能在你身邊陪著你。
等我回過神來,藤清寒已經坐進車子裏了,看著車子開遠,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安的心理,就好象他這一走,我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挽起長長的裙擺,一直朝那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藤清寒、藤清寒……你別走啊,你等我……”等我追到無力停下來的時候,卻看到周梓睿站在我身邊,為什麼每一次他總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總是一句話也不說地跟在我身後。
“梓睿,你知道嗎,他失明了,他眼睛看不到了,他當年有來找我,他沒有失約,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那個約定他就不會出車禍。”我突然抱住周梓睿開始語無倫次地跟他講述著藤清寒的一切。
“小蔓,別哭了,我知道。”
周梓睿的聲音讓我突然一頓,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什麼了?“梓睿,什麼意思?你知道他眼睛失明了嗎?”
“對不起,小蔓,這一切我也是在這次周年慶後才知道的。”周梓睿解釋著,“那天大家都離開了,我去找他,結果他就那麼直挺挺地挨了我幾拳,一點閃躲的意思都沒有,我當時以為他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才不還手的。”
“你打他了?”記得那天在周年慶上,其實自己也有點想要狠狠甩他一巴掌的,可是……
“對不起……我當時見你那麼傷心,後來何月苒出來攔住我,我依舊要去打寒,何月苒見攔不住才告訴我,寒失明了,他做那一切不過是為了想讓你死心。”
周梓睿低著頭,也許他開始愧疚了吧,如果今天我說了我願意,是不是他們打算讓我蒙在鼓裏一輩子呢?還是讓我知道真相後後悔一輩子啊?
“為什麼你們總是不尊重我的決定,為什麼你們總喜歡為我選擇自認為對我是最好的路。”我突然朝著無辜的周梓睿咆哮,這是第一次,我竟然開始有點討厭眼前的男人,我對他沒有一點點的愧疚了。
如果不是我突然逃婚了,如果不是我恰巧看到這一切,是不是貨物一輩子都要跟著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在一起呢?
“小蔓……”石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七哥,你也是,你是不是比梓睿更早知道寒失明的事?你那次可以取下我的戒指,不是因為碰巧,而是因為你拿到了寒給你的密碼是吧?”
我大膽地做著猜想,因為那枚鑽戒自己研究了好久,卻一直沒有取下來過。
為什麼那次,石謹會突然很好心地問我那枚戒指是不是很礙眼,或者可以取下來,其實一直以來藤清寒都是石家的禁詞,可是那天,石謹竟然會主動提起那枚戒指。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寒要求我們這麼做的,我……”
“哥,你知道他住在哪裏是吧,我請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石謹雖然猶豫,但是還是同意了帶我一起過去找他。
坐在車裏,馬上要見到藤清寒的心情此刻變得特別忐忑又特別激動,這一切都是他策劃好的,如果他知道自己沒有結成婚,他會高興還是會憤怒呢?
突然抬頭看向外麵熟悉的一切,這怎麼像是要回家的路,“哥,你往哪裏開,我要去見藤清寒,我不要回家。”口氣很急,我突然有點害怕,哥是不是為了阻止我去見他,打算把我囚禁在家裏呢?
最後當車子停下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所有的想象都是多餘的,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像城堡一樣的歐式建築,房子前有著很大的花園,月季啊,玫瑰啊,茉莉啊,梅花……還有很多叫不出名來的。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到藤清寒跟他隨意說的話,那時候我好象告訴過他,我喜歡的花園裏種滿了不同季節開的花,那樣四季都會有花綻放,花園才會漂亮。
看到這一幕,心底竟然有點暖暖的感覺,竊喜……一名保鏢突然站到我跟石謹麵前,石謹跟他低聲耳語了幾句什麼,他似乎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就領著我往房子裏麵走去。
房內的布置不是他所喜歡的黑色係列,反而是米白色係列,窗簾的布也是米色的,一張桌子靠窗擺著,記得那時候我說過,可以邊吃飯邊看風景。
我突然感到有些心寒,他的眼睛看不到了,那麼此刻他坐在窗戶邊上吃飯,他是懷著一種怎麼樣心情呢?
“石小姐,這邊請。”那保鏢很恭敬地把我領到樓上,並且推開了那一扇門,我靜靜愣在那裏兩秒,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等我進去的時候,保鏢又把門帶上了。房間內流淌著那首熟悉的音符《onesweetday》,那記得當年他就是用這首歌解救了處在劣質的我,最後竟然還以很好的成績把第二名何月苒遠遠甩在了後頭。
他還聽著這首歌,看著那位背對著我,看向窗外在吹風的背影,我的心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眼睛開始有點幹澀。
緩慢地一步一步朝他走進,一顆小心髒胡亂的跳個不停。
“小陳,事情辦得著怎麼樣了?”我一愣,什麼事呢?窗外吹進的風讓我一陣抖瑟,看了一眼隻穿著一件襯衫的藤清寒,我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上前給他披上。
從他身後看過去,這個房子的設計很好,從這裏剛剛好可以看到我們家的那棟房子,而在我們家,又看不到這棟房子,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次七哥突然說他喜歡住在樓下,硬是跟我對換了房間。
也許七哥知道這事,比我所預想的還要早很多很多。
“我好笨,我那麼傷她後,她肯定會跟睿在一起了,我怎麼還問你事情辦得怎麼樣呢?”藤清寒自嘲地自言自語著。
也許他在教堂門口,也許他是希望看到我出拉見到他後能有其他的反應,或者是去打他,或者質問他吧,可是他沒有想到,我真的逃婚了,隻是站在他麵前時,我竟然連說話的勇氣也失去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才成全完了她,醫生就打電話告訴我找到適合我的眼角膜了,我可以去移植了,這世界上的事還真有趣。”他說話的同時,突然回身,伸手摸索著似乎要找一個支點。
我害怕被他碰到,向後退了兩步,踩到自己的婚紗裙角,身子不小心撞上了身後的玻璃桌,痛得我不自覺地輕呼出聲。
“誰……”他的俊臉瞬間冷凝,以一個不像是失明人的速度來到我麵前,攫住我的手腕,手腕被他捏得出一道很深的痕跡,“你放開我。”我說話的聲音有點哽咽,被他捏得手很痛,痛到我有點想哭。
聽到是我的聲音,他的手突地放開,臉上的神情很複雜,我努力地睜大著迷蒙的眼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卻依舊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想法。
我不自覺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你怎麼在這裏?”極其冷淡地吐出這幾個字,他應該很不開心在這裏遇見自己吧。
“你的眼睛……”我剛想伸手去摘下他的眼鏡,我想看看他的那雙眼睛,卻一把被他拍掉了,“你走。”
如果是在之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可是現在……“你別這樣子,我都知道了!”我沒有再上前,我很怕他等下太激動,而且他現在的眼睛又看不見等下不小心傷害到他自己。
他的表情明顯一怔,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我繼續說道,“剛才在教堂門口發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跟何月苒的事,你為我做得那麼多事,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不應該不信任你,為什麼十年的時間都過去了,我一直都很堅定你會回來找我,可是當在C大的時候,看到何月苒的時候,看到你跟他握在一起的手,那時候理智就勝過了一切,對不起,我不該不信任你,對不起……”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我突然上前,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他的腰,他修長的手指用力地一節一節掰著我的手指,可是我隻是更用力地抱住他,“請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你的痛不應該總是由你一個人來承擔,我想陪著你,請讓我陪你好嗎?我陪一起去做眼角膜的移植手術好嗎?請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他終究還是沒有掰開我的手,任由我更用力地抱緊他,而我,就好像抱住一件珍寶,我很怕……很怕我這一鬆手,他又偷偷離開了。
“也許我會一輩子都看不到,有合適的眼角膜,但並不代表手術就一定會成功。”聲音很淡很輕,我卻依舊可以感覺得到他心頭的激動。
“沒關係,不管什麼結果你都不可以再放開我的手,我們說好的,要一起牽著手一起走到頭發變白的那一天。”
陪著他去法國做手術,醫生因為有點事拖後了幾天才能趕得回來,我跟他一起去了法國出名的教堂,在巴黎聖母院裏,這裏沒有一個人。
“騰清寒,你願意娶石蔓小姐為妻嗎?不論生老病死,一輩子不離不棄,一直相伴到老,直到生命的盡頭。”扶他坐好在椅子上,我突然問道。
原本還在虔誠祈禱著什麼的藤清寒顯然被我突然的問話懵住了,沒有回答我,隻是突然起身,摸索著他一旁的拐杖,想要離開。
我一急,把他手裏的拐杖搶了過來,丟在了很遠的位置,又重複了一遍我剛才的話,“騰清寒,你願意娶石蔓小姐為妻嗎?不論生老病死,一輩子不離不棄,一直相伴到老,直到生命的盡頭。”
“蔓蔓,等我動完手術了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吧,把它給我。”藤清寒朝我伸出手。
“不要,我要你現在回答我……你不需要它的,這次手術後你就用不到它了,如果……如果真的失敗了,那麼以後我可以當你的眼,我當你的拐杖。”我真的害怕,其實我對這手術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因為失明時間太久了,誰也不能保證他裏麵的那些機構都還可以再生產。
“蔓蔓……”
我突然不做聲了,甚至秉住呼吸,我不喜歡這樣的他,這樣的他,讓我感覺他似乎一直都抱著要離開我的感覺。
“蔓蔓……”也許是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了,他的呼喚聲更急了,“你在哪裏?”
我依舊沒有回答他……
“好,我願意!”
聽到他突然說出了“我願意!”我才上前緊緊地抱住他,“你說的你願意,以後不準你再以是為了我好的名義離開我。”我得寸進尺地要求著。
他的臉上卻一直淡淡地笑著,任由我抱著他的手。
手術很順利,我和藤清寒,三個月後還在那座教堂裏舉行了我們的婚禮,婚禮一結束,我們直接搭上直升飛機回Y市,因為在這裏有著一個我們最溫馨的家。
踏進房間的時候,我竟然突然有點害怕了,看著在大紅床鋪上的那個用玫瑰花鋪成的心形花瓣,粉嫩的小臉蛋透著幾分異樣的潮紅。
興許藤清寒看出了我的尷尬,“我去給你放水,辛苦了一天。”
“還是……”我剛想說還是我去吧,不過見他已經走進去了,我也就作罷。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和書房是相通的。
雖然這段日子,他失明的時候老是在他旁邊照顧他,不過他對我真的很尊重,從來沒有做任何太多逾距的事,最多也就親親小嘴,牽牽小手。
可是今天是新婚夜,我知道每一個女人都有這麼一次,可是我還是真的很害怕嘛。走到書房,打開電腦,我一直都有一個想法,就是把我跟他的故事寫成一部小說,讓大家都可以知道我們之間那很純很美的馬拉鬆式的愛情長跑。
當我在劈劈啪啪打著字的時候,藤清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我的背部瞬間繃得很緊,也許是因為害怕。
“小野貓……”
“啊……”聽到他再次喊出那個小野貓的時候,我突然感到那麼親切。那是他跟我之間獨有的昵稱。
“你在做什麼啊?”
“沒有……”我趕緊把網頁最小化,有些害怕讓他看到那些我所寫的。因為在那個空間裏,有著好多我過去對他的思念日記。
他也不反駁,“好了,水好了,去洗洗了早點睡覺。”他說完,很自然地幫我解著婚紗後麵的兩排紐扣,因為我怕冷,所以我穿得婚紗也是那種比較高領的那種,雖然看起來很保守,卻依舊不失韻味。
“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有些尷尬,他幫我解紐扣,接下來是不是……不能怪我想法太多嘛,隻是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種餓了很久的狼,好象隨時就可以把我撲倒就地解決的。
“你想什麼呢?”他應該是注意到了我臉上異樣的緋紅吧,邪魅地笑著說道,“好了,睡衣我也給你放在洗手間裏了。”
“謝謝……”我說完,提著裙擺快步往房間那邊走去,有點像逃也似的。
在洗手間裏洗了好久,久到我想我再不出去也許他就該趕進來問我是不是蒙暈在裏頭了。當我小心翼翼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沒有如我預料地看到他在房間裏。
突然有些奇怪,他會在哪裏,難道還在書房那邊,想起剛才被我最小化的那個網頁,頓時有些焦急,慢慢地走過去,聽到藤清寒正劈劈啪啪埋頭認真地在一直打著字。
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打字的速度真快,而且他做事認真的樣子真好看,我偷偷繞到他身後,他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埋頭認真地看著他打的文,我知道了原來當年那個把我綁架走的人竟然是何月苒指使的,而且她的父親竟然還是黑手黨教父,還有……
後麵省略幾千字,他對我那種纏綿的愛,看到最後,“老婆,看夠了沒?”
我突然一愣,這是什麼情況,才注意到他竟然一直在看我,“我……”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臉在我麵前靠近,想過千萬次緊張的場麵,卻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我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發生這種事,接下來的兒童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