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成為一個社會公益的慈善家,隻可惜他沒有那樣多的金錢來做公益。
童瑞芳覺得自己很可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才看透枕邊的男人。
以前他對她好,她為此驕傲,現在回想來,他的好對每個人都存在,不值得稀罕了。
阮大海捕捉到了童瑞芳眼裏的淡漠與不屑,酒精衝上了頭,他再次飲盡一杯酒。
童瑞芳道:“那間房子就留給你吧,我會回到我自己的城市。”
童瑞芳強調了自己的城市這幾個字。
阮童沒有說話,低頭默默的吃一根青菜。
阮大海說:“好。”
“那些衣服我也不要了,都陳舊了,家裏已經買了新的。”她所說的家裏是指她和陸鳴同共生活過幾日的那個家,豪華且溫馨,一個女人的好肌膚原來是靠優越生活滋養出來的,貧賤夫妻根本就是百事哀,解決不了任何的難題,隻會徒增矛盾。
陸鳴真的很體貼,不但替她從內衣一直買到外套,而且連護膚品包括潔爾陰那樣的洗液都準備了最好的,童瑞芳一直以來都照顧阮大海,從來沒有享受過男人如此細心的照顧,她心滿意足,愈發覺得生活是公平的,失去了一些什麼,總會得到一些什麼。
失去的是愛情,再得到的卻是一份安穩與永不丟失的有保障的情感寄托。
她不關心阮大海未來會怎樣,或許這個男人會再婚,和廠區裏那些離婚的中年女人。
她關心的是阮童,女兒的神情太平靜,似有不可告人的憂傷。
她歎息了一聲將一張支票遞到阮童手上:“這是你陸伯伯給你的,收下。”
“媽。”阮童接過來看,竟是二十萬。
這對她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卻不過是陸鳴半年的年薪而已。
如果換成從前阮童肯定會拒絕,可這一次她沒有,收下了童瑞芳手中的錢,她知道將來會派上用場,阮大海在一旁默默的一直沒有出聲,酒倒是喝了好些瓶。
童瑞芳站起身的時候對父女倆道:“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住在酒店。”
童瑞芳對阮大海多少還是保持了一些戒備,在這個男人那樣的傷害過他後,她已經無法做到對他完全信任,今晚又多喝了些酒,不知道會撒什麼樣的瘋。
阮童原本今晚還有其它的事情要辦,她隻能先送阮大海回海,回去的路上阮大海坐在出租車裏沉默得有些可怕,阮童心裏隱約覺得不安,這樣的阮大海她感覺有些陌生,這個時候她寧願自己的父親哭出來也不要見他這個樣子。
阮童原本想說,爸,你想哭便哭吧。
忍了好久終是沉默著低下了頭去。
車子很快駛到了廠區,阮童將阮大海扶進了屋內給他倒一杯水,站在臥室窗前望著外麵漆黑的天空發呆,一頓飯吃了好幾個小時,人竟覺得很累,阮童掏出錢包裏的支票小心翼翼夾好,錢包裏有一張大頭貼,那是她和陸舟甜蜜的合影。
陳珊珊不見了,陸舟也不見了,陸舟母親什麼也不肯說,他們到底把陸舟弄去了哪裏。
阮童突然腦中靈光閃過,記得陸舟曾經說過他的父親現在上海,或許醫生所說的那個男人就是陸舟的父親,沒準陸舟現在一定去了上海。
阮童正想著自己心事的時候,突的聽到了來自於廠區內的一陣驚慌恐叫,所有的人都看著納涼的屋頂,一個勁的尖叫,胖嬸慌慌張張撞開了門:“小童,你爸要跳樓啊。”
阮童驀然震驚的衝到門外抬頭,一道蒼老的身影果然站立在水箱那個地方。
阮童的血一下子湧到了大腦。
她怔怔的看著,覺得天空中星月交輝下的身影有些不真實,那個要跳樓的人是她的父親,怎麼可能,他方才躺在沙發上休息,方才與她們母女一起吃過飯,她甚至覺得胖嬸是不是眼花了,直到那個人影跨步向外,阮童看到了他微曲的背,這才相信這個人就是阮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