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回來了,衛鳶明白當年所發生的事再也瞞不住。
“不要再違逆你父皇的意思,慶王進宮誰也阻止不了。”
“母後擔心當年發生的事,就更要阻止。”
“現在要對付的不單單是慶王,琛兒,母後絕對不容許西楚皇位落入下賤的野種手裏!”衛鳶摘下套在手腕多年的佛珠。
她衛鳶統帥後宮盡三十年,她有屬於自己的驕傲與底線。
輸給謝鴻影她可以忍,為了兒子,她可以背負罵名,卻容不得謝清璿那女人詭計得逞。
赫連春水,他永遠不會坐上西楚王的寶座。
燭火隨風搖曳,赫連卿揉著眉心,輕輕咳嗽幾聲。
“休息下吧。”一雙雪白纖細的手掌摟上他肩頭,掌心的暖意透過衣衫滲入,赫連卿雙手交疊緊握住。
“你怎麼還不休息,跑到這裏來。”他皺著眉有些埋怨。
暖暖燭火映著安紫薰略微蒼白的肌膚泛起微紅,濃麗婉轉的眸子眨了眨,“你抓著我的手不放開我怎麼走。”
赫連卿聽完順勢小心的抱著她坐在膝上,“你肯聽我話就好了。”
她笑嘻嘻將整個身子倚靠在他懷中。“誰說我不聽你的,我乖乖躺了很久,這幾天得到你的口諭,才能出來走動走動!”
“你還敢說,行宮那次我幾乎快被…”他沒有說完,手臂再度用力抱緊她,那一刻他真怕她和孩子出事。
“我還好好的在你身邊呀。”她雖然這麼說,還是多少有點歉意。“我在山中發現草木異常,是被人刻意下毒所為,所以事先服了藥,說來也巧,我娘親中毒多年久病成醫,她不擅長用毒,卻善於解毒,以前她留給我不少藥丸以備不時之需,加上木棉對蠱毒有所防範,我才沒有中毒。”
她的手輕輕撫著隆起的肚腹,娘親在天有靈保佑她與這個孩子,她有生之年卻沒有得到離人淚的解藥。
“那為什麼你還會突然疼成那樣?”
“我都已經沒事了,下次會小心的。”她將話題繞開,當時她能感覺到姬雲裳就在附近,姬雲裳能輕易找到她,同時也是再警告她。
因為她選擇站在赫連卿身邊。
姬雲裳,我不會躲避你,與其防守,不如換著主動攻擊,不是每一次都讓你全贏的。
赫連卿眉頭始終緊皺,如今半點不能再疏忽大意。“是我大意,讓你差點出事,對不起寶寶!”
她搖頭捧著他的臉頰,眼光掠過他的眉眼,用一種篤定的語氣道,“三郎,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我答應過你會好好保護自己和孩子,我一定會做到!”
他輕歎一聲,低頭吻上她的唇,他格外的珍惜與她相處的日子,珍惜眼前人。
“三郎,我想求你幾件事情。”
“嗯,你說。”赫連卿與她相擁,享受片刻的溫情。
她指尖點在他皺起的眉心,一點一點幫他撫平,“你幫七爺與木棉辦了婚事吧。”
“那丫頭背景不簡單,配給老七,我怕總有一天會出事。”
“不管怎樣,她對七爺是真心,這次也多虧她救我,我相信她的為人。”
赫連卿想了一會兒終於鬆口,“看老七自個怎麼說,我會照著他想的辦。”
見他同意,安紫薰總算了了一個心願,接著她思忖半天,“我想見見爹爹。娘親的骨灰我沒有送回南海,我想讓爹爹親自送回,我不放心他這個樣子,雖然性命無憂,可整個人都…”
“你去看看也好。”他拿了手邊的披風為她披上,“天涼了,早就回去休息。”他戀戀不舍的說道。
“還有一個。”她揚起頭凝視赫連卿的眼眸。
“是什麼?”他抬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笑起來。
“我留在這裏陪著你好不好?”軟語溫存的道,“端茶遞水、磨墨什麼的我都會做。”
她不能為他分憂,心疼著他舉步艱難。
終有一日赫連卿可以令天下平定,她的夫君會是這西楚曆史上的明君,無論能否看到那一天,她都為此驕傲。
赫連卿搖搖頭,她主動輕吻赫連卿雙唇,聽見他喉頭發出低低的吞咽聲。
“寶寶,等你生下孩子,我有的是時間好好教訓你!”她難得溫柔主動,赫連卿卻忍的牙癢癢的,不能對她怎樣。
簾後美人榻上,他抱著她入眠,他本就夜不能寐睡的極淺眠,卻因為擁她在懷,難得熟睡。赫連卿不知,在他熟睡的幾個時辰,懷中的人卻靜靜望著他的容顏,恨不得永遠鐫刻在腦海裏不會忘記分毫。
刑部大牢最裏一間,裏麵關押安宗柏數個月。
土牆頂端一處小小窗口落下一縷光亮,安宗柏背對著她,陳舊桌椅上放著用紅豆串聯的手鏈,少了主人的東西,隨著歲月流逝那種嫣然紅潤的光澤漸漸消褪,剩下幹癟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