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在兗州邊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兗州本就是赫連春水的封地,到了這裏,雖然他們節節敗退,卻對地勢熟悉,赫連卿下令暫時休戰。
安紫薰走的很慢,就快臨盆,她還是喜歡每天如此慢慢走上一圈,聽著木棉告之前方情況。
赫連卿兵貴神速,一個月不到,眼看就要反敗為勝。
深夜,她靠著被褥怔怔的盯著燭火,明明累的很,還是有點睡意沒有,她肚子最近幾天感覺繃的緊緊的,渾身不舒服。
鄴城是兗州最好的防護,想破鄴城並不簡單,她記得安宗柏多年前曾經提起過,鄴城氣候異常,有些地方有瘴氣與沼澤,他都沒有試過穿過鄴城。
“你乖乖的,你父王很快就會回來。”她撫著肚子自言自語同時再一次給自己信心,她信赫連卿的能力。
緊閉的窗發出小小的聲響,安紫薰神經突然繃緊,手邊的短刀她時時帶著防身用。
身影如鬼魅悄無聲息的落在她寢宮裏。
“你什麼時候成了鼠竊之輩,用這樣的方式登堂入室。”她淡淡笑著,眼裏頓時冷如寒霜,他還是等不及出手了。
依舊溫柔入骨絕色風華的容顏,雖然笑容滿滿眼底卻劃過一絲落寞。
“阿薰,我很掛念你,好些日子不見,你不能對我好一點嗎?”他身形有些單薄,站在那裏用商量的口氣誠懇的對她說話。“你別急著趕我走,我是來告訴你關於三生蠱的事。”
安紫薰眼波流轉,似笑非笑的牽動唇角,“你特意來這裏,就是為了和我說三生蠱?姬雲裳,你是鳳凰不落無寶之地,這一趟沒有簡單,你還是直接說,我沒空閑和你繞彎子。”
三生蠱在赫連卿身上,她想不到姬雲裳會來這裏對她說的是這件事。
“阿薰,我對你確實有歉疚,在南海時你對我百般信任…”
“對你姬雲裳來說,信任這玩意一文不值,是不是?!”
曾經她對姬雲裳還有春水百分之百的信任,曾經他們是西楚,安紫薰最相信的人。
春水不能選擇家人,她可以理解;可姬雲裳對她的欺騙是最為徹底。
“三生蠱不詳,赫連卿多用它一天,日後就會多痛苦一分。”
“咦,你難得善心大發,唯一能救我娘親的解藥可是你親手毀掉的!”安紫薰冷笑,手掌裏緊緊攥著短刀,如果可以,她不願意再聽姬雲裳一句廢話。
他並不否認,“將三生蠱給我。”
“我不會如你所願,你想赫連卿死,我偏就讓他好生的活著。”安紫薰揚起唇角挑釁似的衝他笑笑。
姬雲裳早就料到她這麼說,“你確實幫了他不少,那條紅色的飛龍風箏,阿薰你很用心。”
“我不過是讓他加快勝利的腳步。”
赫連卿出發時站在城樓那一刻,宛若天神,她記得,永遠都記得。
我的夫君,是一個蓋世英雄…
她曾經都笑過自己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若不是親眼見到那一刻…
她眼裏的迷醉,姬雲裳目光暗沉,千年之後,他還是再一次被她這樣的眼神所傷,她的眼裏心中,隻有那個人。
“阿薰,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她轉而笑道,“不公平條約,你控製我的生魂,再我平安生下孩子後,必須要回到你的身邊,你急什麼,日子還沒有到。”
“你違背了我們說好的。”姬雲裳緩步靠近安紫薰。
“我違背什麼了?孩子還沒有出生,你並沒有完成你的承諾,況且姬雲裳,說到違背的人該是你,你為什麼要一步步的監視我!從西楚到行宮,你一路都在我身邊是不是?”她譏笑的回答。
“是,因為你要逃開我,你要回到赫連卿身邊,你愛上了他。”姬雲裳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心在抽痛。
這樣的痛,曆經千年,還是如此清晰的令他漸漸不能忍受。
他們之間的約定,他能做到,靜靜的等到阿薰回到自己身邊的那一天。他已經同意她在赫連卿身邊生下孩子,這是他今生做的唯一的讓步。
她曾經被孩子的事傷透了心,他欠她的,姬雲裳今生都會彌補。
唯一不能的,是她對赫連卿不能控製的動了心。
其他人的死活,姬雲裳都不會在意,唯有她的,她為赫連卿動心,而他為她牽腸掛肚。
“這是我與赫連卿的私事,輪不到你來管。”安紫薰冷笑,“姬雲裳,我回到你身邊又如何?你害死了我娘親,我不會原諒你,甚至更想殺了你才痛快!”
她聲音很輕,邊笑邊說,一字字利如尖刀刺入姬雲裳心頭。
“你想殺我,我知道,你回到我身邊,我給你機會,一次不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隻要你肯回來。”
“我說了,約定的時間沒有到,你管不了我要做什麼。三生蠱,我更不會幫你得到,那是赫連卿用命換來的。”
“我們怕是談不攏了。”他聳聳肩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