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會對我撒嬌。”赫連卿輕笑,他一貫霸道,遇見她後學會處處忍讓,並沒有什麼不好,一輩子遇見一個值得自己心動的人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幸運。
兩人彼此依偎,直到天邊泛白,安紫薰感到身邊的人動了動。
“照顧自己與孩子,隻要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他再次抱她好一會兒才鬆開手,眼光描摹她的眉眼,他心中難舍她。
溫柔的聲音與堅毅提拔的後背深深烙印她的記憶,有那麼一刻她很想對他說出抵在喉舌的想念,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赫連卿走後半天,她心裏不安的厲害,到了晚上羊水破了,孩子比她算的日子提早幾天。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白天黑夜,安紫薰耳邊隻聽見細碎急促的步子,還有木棉或者阿端不時與她說著話。
有規律的陣痛,早就磨的她筋疲力盡,汗水打濕發絲,她癱在那裏大口喘著氣。
痛了一夜,還是不見孩子有動靜。
她覺得力氣不斷流走,她眼神對木棉動了動,木棉會意。
“疼的厲害您就喊出來,再用點勁…”老嬤嬤不住的對她說話,木棉見安紫薰快要虛脫的神情,趕緊在她幾處穴位紮了一次。
她動了動唇似乎要說什麼,木棉湊過去,聽清楚她說的,頓時眼眶一熱幾乎落淚。“不會有事的,您和孩子都會平安!”
她在說,求求你,保孩子。
安紫薰勉強對她笑笑,很快她就被生產的疼痛再一次牽扯。
她有沒有事不重要了,而是這個孩子被落了蠱,她一籌莫展,她害怕…害怕這個孩子會有事…
老嬤嬤的眉頭也漸漸皺的緊,都這麼個時辰過去,這大人和孩子恐怕是保不住!
她抬起頭,對木棉搖了搖。
木棉一驚,再轉頭看身側的安紫薰,方才紮了幾針她有了氣色,滿眼的哀求。
她管不了那麼多,朝著安紫薰口中塞了顆藥丸,不能讓她失了體力,至於孩子…
三郎,你在哪裏?她心中默默念著,她好想他能在身邊,如果今次是她生命終結的一刻,她想最後在他身邊,她有好些話都沒有對他說!
寢室外東方非池冒著風雪趕來,剛要入寢宮時,隻聽見裏麵撕心裂肺的一陣哭聲。
“把孩子給我、給我!”安紫薰從床榻上掙紮跌下來,被木棉攔住。她披散了長發狼狽不堪的朝著老嬤嬤手中抱著的孩子哭道,“我明明聽見孩子哭的,我聽見的,你們騙我,孩子好好的,把孩子給我!”
木棉也忍不住哭起來,“您別這樣,小心身子……”這個孩子生下隻發出微弱的幾聲哭聲,就沒有了氣息。
安紫薰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的撲過去就搶,“誰也不許動我的孩子,三郎還沒有看到!”
東方非池早她一步將才出生的孩子抱在手中,“把孩子給我。”
“東方…”她仿佛瞧見救命稻草,一下跪在他麵前,蒼白血色的臉盡是淚水,“求求你了,我把的命給你,我的孩子還活著,還活著,你幫幫我!”
他伸手探了探孩子的氣息,然後從衣袖裏那出個小小的瓷瓶,這世間為情所困的人都是傻子,赫連卿是、安紫薰也是,還有更傻的也總算是見識到。
不一會寢室裏就聽見孩子哭聲,雖然不大,卻令人驚喜,安紫薰定定的瞧著東方非池懷中哭個不停的孩子,她咬緊了唇伸了手小心翼翼的接過。
孩子在她懷中吸了第一口乳汁,她滿心期待的小生命,幾乎在她快要崩潰時重新回到她身邊,安紫薰心裏被喜悅填塞的滿滿,眼淚卻無論怎樣都止不住。
三郎,我們的孩子平安的活著,你快些回來,快些回來!
寢室裏隻聽見喜極而泣的哭聲,東方非池不習慣這樣的感覺,轉身出去,漫天風雪裏,隔著一段距離,遙遙可見屋簷上快要溶入風雪中的那個人,就那般癡癡的等著。
他微微點了點頭,那人隨即也對他拱手一拜,才翩然離去。
人間自古有情癡,解掉那孩子身上的蠱,幾乎等於送自己提前去死,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為了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東方非池費解這樣的做法,卻似乎又明白了什麼。
他一貫不多管閑事,這次真算是破例了。
元月隆冬時節,西楚與鄴城的戰事起了幾次,始終沒有分出勝負,每隔幾天赫連孝都有最新的戰事結果命人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