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有著這樣明媚的氣質,所以除了她自己誰都看不見她笑容下隱藏的淚水。
妙可可的墓前有一束鬱金香,墓碑上刻著白色小字,黑白照片嵌在墓碑的上方。照片裏,是她二十歲的容顏,是她最美好的青春年月。她甜甜的微笑,眼裏滿是調皮的神色。
我伸手輕輕撫摸照片,指間傳來冰涼的觸感,就著這個媒介,傳遍四肢百骸。
我笑,妙可可,我回來了。
回去的時候,我問滕炎妙可可男朋友的情況。
“從公路上衝出去,車毀人亡。”滕炎的臉上沒有表情,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新聞,“屍體沒有找到,隻撈到摩托車,大概被江裏的魚瓜分幹淨了。”
“如果不是覺得妙可可愛他,弄瘋他也挺不錯。”我用手指揉了揉額角,“就這麼死了實在有夠便宜。”
滕炎沒有接話,而是平穩地開著車。可我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著白色。
“別那麼用力地握方向盤,這車不便宜。”我往後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對我有意見麼?”
“遲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尖銳了。”
明明是問句卻用上肯定的語氣,我冷笑,“好一個尖銳。”
當我離開美國去環遊世界的時候,我的行李箱裏就隻剩下傷害了。我閉上眼,嘴角勾起,“滕炎,遲平死在美國了。”
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孤立無援的淒涼。四周都是和你不同的人。沒有熟悉的麵孔,沒有熟悉的語言,不會有人同情你的弱小,甚至在經過他們身邊時你還能聽到他們不屑的哼聲。
我已經疲倦逞強,再不是十六歲時滿身帶刺躲起來的小女孩。既然別人可以傷害你,你為什麼不選擇傷害別人呢。
滕炎把我送到市中心,這裏的房價高度和這幢樓一樣不可思議。我自認為沒那麼好命染指其中的一間,所以當初滕炎以我的名義買下一間時我一點也沒有接受的意思。
“這幾天先住這裏,等房子找到了再搬出去吧。”滕炎把行李放在管理員那裏請他那上去,“你有鑰匙,市區也很方便。”滕炎笑,“離醫院也遠。”
我不講話,隻是點點頭。
“對了,許若翊在我的公司裏。”滕炎忽然說道,“專業不太對口,立足很辛苦,做了四年爬到銷售副經理的位置……要見他嗎?”
許若翊麼……
我的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一個囂囂張張的大男孩。
“不見。”
“不見?”
“對。”我和滕炎坐回車裏,“反正他遲早會來找我的,懶的跑這一趟。”
滕炎笑了,“本來今天他要跟我一起來,臨走的時候改變主意。”
“哦,為什麼?”
“因為他不確實你身邊有沒有其他男人。”滕炎微微眯起眼睛,“他說他現在沒有把握。”
“我是不是該慶幸我身邊多了個冉西。”我摩挲起無名指上的戒環,“好歹我不是孤身一人。”
說話間,滕炎的車緩緩停下來,我推開門下車。
“滕小姐!”
我循聲望去,“孟助理。”
孟辛急切的跑過來,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般,就差膜拜了。
“滕小姐,你快去看看吧,要打起來了!”
“什麼要打起來了?”我不明所以。
“就是,就是我你一起回來的那個……”孟辛急的滿臉通紅,一臉的自責,“我也沒想到許銷副會這麼激動……”
“許若翊?他怎麼來了?”滕炎也下了車,一臉的困惑。
“是,是我帶來的……”
“誰讓你自做主張的?”滕炎極為不滿的皺起眉。
“滕總,對不起……”孟辛的頭都快低進地裏去了。
我看的有些好笑,這個孟辛分明對滕炎很感冒,拉許若翊過來多半還是為了滕炎。我不禁有些喜歡眼前這個姑娘了,於是笑著出聲,“打就打吧,我們去喝杯咖啡。”
“啊?”孟辛猛地把頭抬起來。
我攤手,“他們都是成年人,愛打就讓他們打去。”我笑了一下,“反正我也管不了,等他們打完再回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