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西說,遲平,你有一雙和封逸一樣的眼睛。
我笑,我又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封逸從Last回來後的幾天一直都往公墓跑,每一次都帶上一大快巧克力慕斯,從早上待到晚上。
他對那張黑白照片說他這二是幾年的故事,說他的念想並且樂此不疲,他已經年過半百,卻像一個大男孩熱戀般興奮。他說他曾經以為伊夏會幸福,但是卻連她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那麼至少,他不能讓伊夏再感到寂寞。
碰到滕澤樹點頭,仿佛是多年的未見的老友。
“滕澤樹,我後悔放棄伊夏。”封逸說,“我一直沒有公開我和伊夏的關係,我放她去無聊的相親,看她甩了一個又一個男人,我自信她一定會回到我身邊。”封逸自嘲的笑笑,“可惜,我沒有想到你。”
“我也沒有想到。”滕澤樹在伊夏墓前放上花,眼神溫柔,“但我不後悔,我和當年一樣感謝你。”
“我會留再這裏陪她,我不會再放開她了。”
滕澤樹微微一笑,“封逸,你畢竟遲到了二十七年。”
“所以,幸好伊夏還有女兒。”
滕澤樹的笑容一滯,他移開目光,輕聲歎了口氣,“她的女兒……嗎?”
這段莫名其妙的談話無疾而終。
封逸在剪途買了房子,離公墓很近,我的房子也弄好了,完全是當年的摸樣。
我還收到一個文件,是“封誠集團”的股權轉讓書。
“你什麼意思?”我把轉讓書摔到封逸的麵前。
“我沒兒沒女,老婆也沒有一個,唯一的心願就剩下陪著伊夏度過餘生,你就當成全我。”
“你讓我當董事長,你越活越回去了是不是。”
“遲平,你總得收收性子,在外麵跑了四年,是時候安定下來了。”
“封逸!”
“這份轉讓書你收好,你就是賣了也夠你瀟灑下輩子了。”
封逸把轉讓書遞給我,我沒有動,一旁的冉西卻走上去接了過來,朝坐著的封逸微微的鞠躬。
“你自己保重,我這幾天就走了。”我皺起眉。
“嗯,房子我也給你買好了,地方有一點偏,不過總算能看見海。”
我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冉西追上去,將兩根頭發放在我手裏,“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我歎了口氣,“轉讓書是你拿的,有事你管。”
就像做夢一樣。
習慣了住在三層的小洋房裏,聽遠處還浪的拍打礁石發出的若有似無的聲音。
習慣了坐在四十四樓那個誇張的董事長辦公室裏,把總經理的頭銜隨意的扔給冉西,喝助理泡的很苦的咖啡。
習慣了開會的時候坐在最頭上的位置,冰冷的掃過其他人的臉。
冉西很厲害,他把封逸的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從不加班,總是喜歡待在我的辦公室玩兒拚圖,可就是讓整個“封誠”的人都對他俯首稱臣。
我對公司實在沒什麼興趣,可是冉西一定要我和他一起上班,否則他就不幹了。
接手“封誠”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滕炎,好像聽說他和孟辛幾個去德國談一個項目。
日子進行的有條有緒,所以當許若翊出現是我馬上覺得平靜要被打破了。
“許若翊?”我重複一遍,“他來應征?”
“對,來頂替剛退休的廣告部副部長。”
“叫人事部決定不就好了麼,還要你親自去見他幹什麼?”
冉西苦笑一聲,“許若翊的專業和廣告部根本對不上,按照他的條件隻能進來做小弟。”
“啊?封誠的門檻這麼高?”我茫然的抬起頭。
“你要知道,這整棟樓裏怕是你的學曆最低了……”
“不可能,好歹我是海歸,拿的洋文憑!”我深深質疑冉西的真實性。
“人家清潔工都是在讀研究生。”
我驚了,“靠,不是吧……還有你,你大學畢業了麼?”
冉西看著我一副“你何必自取其辱”的樣子,“遲平,我出來的時候還有一年就能拿博士證了。”